顾朗说的信誓旦旦,齐悦听这话固然高兴,但他始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犹豫再三,他还是看着顾朗的眼睛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顾朗你……为什么转变了对我的态度?”
齐悦希望顾朗能告诉自己实话,但他又不敢问顾朗是否喜欢自己,所以只能问一句为什么。
顾朗闻言果然迟疑了一瞬,随后反问:“怎么?不习惯?”
看顾朗不正面回答,齐悦心里凉了半截,他点点头,“你之前都没有对我笑过,突然这样,确实很不习惯,我以为你只会对爱的人表现出温柔的一面。”比如江夏。
齐悦隐去了后半句,当面揭开别人的伤疤是不对的。
其实齐悦能理解顾朗突然毫无理由的对自己好的原因。
昨晚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夏天,蝉鸣,微风,溪水声,树叶被风吹起的窸窣声,裤管与草叶的摩擦声,还有他剧烈的喘息声和被烈日灼烧的晕眩感。
他在后面追赶前面的两人,齐悦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他知道那是顾朗和江夏。
那个夏天他们相约去爬山,顾朗和江夏走得很快,齐悦逞强不让他们等他,坚持一个人走,他没想到,他们真的越走越远。
爬到半山腰,齐悦的水喝完了,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齐悦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又累又渴的他像失去方向的蚂蚁在山里乱撞。
齐悦运气好,走着走着看到了顾朗和江夏放在石头上的背包和登山杖,听到周围有水声,推测两人应该就在附近的小溪边休息。
他悄悄走近,想给两人一个惊喜,但当他拨开灌木丛叶,看到的场景却令他至今难忘。
树下,江夏俯身探向顾朗,顾朗没有躲避,两人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接吻。
齐悦吓坏了,转身拔腿就跑,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逃走,逃得越远越好,让他们呆在一起,他们才是一对。
小长假最后以搜救队冒着大雨在山里的洞xue中找到迷路的齐悦作结,回家后齐悦就生了一场大病,姑姑大发雷霆,狠狠地处置了顾朗和江夏。
大病初愈的齐悦站在走廊的窗边看到花园里顾朗和江夏在埋头干活,他身旁有两名女佣路过。
年纪大一些的怼了怼年纪小的,示意她看窗外,“江少爷又来啦,你不下去看看?”
年纪小的女佣只看了一眼,嗔笑,“他和顾少爷在一起呢,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齐悦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电灯泡”。
只是顾朗不说,江夏不挑明,他们都存着几分善良,不忍心抛弃自己。
可是至今,齐悦仍然无法释怀。
他的梦里,都是追逐两人脚步的场景,这次梦到,齐悦想应该是个提醒——潜意识在提醒自己顾朗无缘无故改变态度的原因。
“江夏还活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齐悦主动提起了这个消息,等待着顾朗的反应。
可惜顾朗表情平静,毫无破绽,语气甚至有些公事公办,“江夏现在的身份十分复杂,我已经交给于洋去查了,一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好。”齐悦抿抿唇,以为顾朗只是知道初恋还活着的消息还在紧张和忐忑。
他理解这种抓心挠肝的焦虑感,顾朗被姑姑训斥责罚的时候,等在门外的他就一直沉浸在这种感觉中。
他恨不得自己替顾朗承受那些痛苦的惩罚,但太过偏袒是会被看出来的,自身难保的齐悦没法保护任何人。
电话响起,打断了齐悦的回忆,是阿姨叫他们下楼吃饭,顾朗起身,说出去等齐悦。
齐悦换好衣服,打开门,顾朗果然等在门口。
他看到齐悦的衣服愣了愣,“蛮好看的。”
笨拙的言辞和蹩脚的夸赞让齐悦真心笑了出来,他摆摆手,“这就是我平时穿的衣服,你不用这么夸奖我。”
说完,齐悦绕过顾朗向楼下走去。
顾朗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心想于洋这小子给自己支的什么破招儿。
看齐悦和顾朗一起下楼,端着三明治从厨房出来的阿姨眼睛一亮,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招呼两人赶紧过来坐。
齐悦跟着走到厨房,接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喝着,看顾朗帮阿姨盛熬好的燕麦牛nai。
顾朗端着一碗离开,阿姨给齐悦使了个眼色,“齐先生,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哪有什么七年之痒,就是小两口闹矛盾,说开了就好了。”
齐悦捧着杯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反驳。
哪怕是短暂的幸福,齐悦也想把握。
做完饭,阿姨收拾了一下房间,去洗衣间洗衣服,餐厅只剩了齐悦和顾朗两人。
久违的在一起吃早饭的场景,齐悦已经记不清上次是何时,他偶尔看一眼对面,顾朗戴着眼镜看平板,像在处理工作,间隔很久才咬一口三明治。
顾朗吃的很慢,齐悦也不由地放慢了速度。
落地窗外阳光倾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