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甚么?”连珩见?状疑惑,又?探头问谢昭宁,“可别也是字画?”
谢昭宁却未答他,只淡淡笑过?,等那礼置于霍长歌桌前了,才抬眸静静觑着霍长歌。
霍长歌长睫轻眨,瞧他一眼,似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已是猜到?了些许,她抬手小心翼翼掀开那红绸,却见?盘中果然?便是一张弓。
那弓以上好拓木制成?,通体刷了暗红的漆,只得寻常角弓一半长短,体态流畅似一片长柳弯折,弓身上刻连绵流云、下雕万里群山,正中弓腰上深嵌一块铜钱大小赤色的玉,内里像凝着一团不熄的火,流光微转间,便似烈火燎原,烧灼了群山。
她身侧,连珍倒吸一口凉气?,手上一动碰倒了杯盏,发出“哐当”一声清响,她又?手忙脚乱去扶。
霍长歌也顾不上理会她,只觉险些便让那弓晃花了眼,她心头“嗡”一声,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敲出的涟漪直往四肢百骸荡出去,又?似乎心底有甚么东西疯长得飞快,就快要失控从她这?副躯壳中破土而出了。
她惊喜交集,一双杏眸频频眨了眨,仍似不敢确信般,静过?半晌方才将?那弓竖着拿了起来?。
她只觉那弓上手很是轻便,做工Jing巧又?趁手,左手把弓、右手试弦,又?听得耳旁“嗡”一声连响,晓得连弦也是好弦,忍不住“噗嗤”乐一声,心满意足极了。
“这?弓好生漂亮!”连珩直着眼睛赞叹,扭头又?问谢昭宁,“三哥何时得来?的?我怎从未见?过??”
连珣见?状玩味一笑,也偏了头睨谢昭宁,颇有兴致似的。
连璋却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余光似戒备瞥了眼太子,却见?太子本垂眸与太子妃正说话,闻声果然?抬头眺过?来?,眼神慈悲之中隐着探究。
“宫里寻不到?合适郡主臂力的弓,我那弓原也不可再调石数……”谢昭宁闻言一滞,微抿了唇为难瞧了眼连珩,似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大想与他多说,但宫中耳目遍及,这?事想来?也瞒不了许久,便坦然?与他说完前半句,转而淡然?温雅朝霍长歌遥遥拱手,眼底却深深隐了温柔笑意又?续道,“此弓原乃我亲手所制,仓促完成?,非是好弓,只徒有其表罢了,还望郡主不嫌弃。”
霍长歌便又?“噗嗤”莞尔一笑,晓得他是自谦,两手抱着那弓稀罕极了,杏眸亮晶晶地瞧着他,一瞬不瞬,眉眼弯折如月,眼波流转间,却是一句话也没再说,颇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思来?。
主位上,皇帝似笑非笑,眼神别有深意得往谢昭宁身上瞭去一眼,再一眺脸色莫名越发难看的连珍,待转回探着霍长歌,便闻宫外已敲了响钟,钟声浑厚,一瞬荡出老远,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头上,缓缓在道一句——
子时已至,新春伊始。
“愿来?年,”晋帝合着那钟响朗声道一句,朝众人一举杯,“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天外陡然?又?“嘭”一声乍响,钟声隐、烟花起,数朵光簇由?殿外骤然?升空,转瞬碎成?万千五彩光点?,绚烂夺目,美不胜收。
“愿来?年,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众人于泰安殿中热热闹闹守过?岁,天蒙蒙亮了方才各自散去,连珍回宫,进了寝殿抱着丽嫔就开始哭,连珩正打哈欠,猛得又?吓一跳。
丽嫔抬手让连珩领着人全退出去,关?了殿门,与连珍全了颜面,便裹挟一身香火气?息,抚着连珍发顶耐心问她道:“你?怎又?哭了呢?小年哭、大年哭,哭得天上神佛都烦闷了,不吉利。”
连珍生月小,过?了这?年,待开春,便该十五了,贵族里的姑娘家,十五及了笄就要议亲,她那点?儿心思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丽嫔,她小年夜里已有所察觉,今夜又?越发笃定。
“是瞧见?三殿下送了小郡主一把弓?”丽嫔虽常年诵经礼佛,通身的香火气?息仍难完全压住她一副天生妖冶的面相,眉心一点?桃花妆更添三分妖娆,她抱着不住哽咽的连珍,无奈长叹,“你?怎就挑中了三殿下,是从甚么时候起?他寄居咱们宫中时?可他的处境你?是瞧不出么?这?天下间的异姓王,俱没甚么好下场,你?也是在随太傅读书的呀。”
“……女儿不管这?些,”连珍被戳破心思,也顾不上羞恼,只伏在丽嫔肩头哭着道,“女儿只晓得,他是这?世间顶好的男子,女儿只想嫁给他,只愿嫁给他!就算日?后要同?他死在一处,亦不悔。”
“可他就愿娶你?了么?”丽嫔柔声苦劝她,“小郡主才来?多久啊,他便能亲手打了弓送她?他可曾这?般对过?你??”
“是女儿无用,与他也算一同?长大,却比不过?一个北疆的郡主。”连珍美眸含泪,仰头委屈呜咽道,“我这?些时日?,日?日?瞧着他看那郡主的眼神,才晓得,他原是心悦与他势均力敌的女子,我已开始学弓了啊!我日?日?学、时时练,手指肚上的皮破了好、好了破,我讨厌死那破弓了!可我再怎么学,也赶不上那霍长歌!”
他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