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卫时舟既决定要来,便已做好了应对所有反对意见的准备。他是皇帝,可自今日开始,他更是容清棠的夫君。
卫时舟目光沉静平和地望着容清棠,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来这一趟。
她今日,果然很美。
容清棠平日里都习惯穿浅色裙衫,气质素雅高洁,清美若仙。
而今日她着红衣盛装,化了明艳大气的新娘妆容,眉如黛画,唇如朱霞,便美得热烈而极致。
这是他的新娘。
他曾求之不得的姑娘。
被卫时舟那般安静温和的眼神望着,不知为何,容清棠心里的所有忐忑与紧张都随之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待在他身边时的,熟悉的心安。
卫时舟朝容清棠走近,亲自扶着她乘上凤舆后才又骑上马。
至此,迎皇后入宫的队伍才自状元府出发,以鼓乐队为首吹吹打打地往宫里去。
在热闹的队伍后面,怀荆与温兰正不舍地目送着容清棠和皇上离开。
一旁的怀文与昨夜才从外地赶回来的怀谷都神色平静,怀乐却已是眼眶泛红。
沿途的百姓有想瞻仰皇后面容的,却被凤舆的帷幔遮挡着,只能看见一抹端庄的身影。
而在人群中某一处,有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正安静地注视着凤舆越来越远。
她似是与长街上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群青与绿沈立时便注意到了据传已死在白雀庵那场大火里的刘楚楚。
他们戒备地握住自己的佩剑,万般仔细地提防着。
但直到迎亲的队伍走过,刘楚楚也不曾挪动一步。
而比刘楚楚更显眼的,是神色哀伤而悔恨的谢闻锦。
周围有人认出他来,知道他是当今皇后的前夫,忍不住私下里小声议论着什么。
谢闻锦充耳不闻,只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容清棠乘着凤舆离开的方向。
愿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亲眼看着容清棠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了另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谢闻锦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心还是会很疼,如刀割火烹般。
待迎皇后入宫的队伍消失在长街尽头,跪迎的百姓逐渐散去,刘楚楚停在谢闻锦身边。
“你看起来似是很在意她。”她语带嘲讽道。
“可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究竟又能有多深情呢?”
谢闻锦收回凝望着远处的目光,漠然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死在白雀庵里了。”
“难为你了,哀莫大于心死之际,竟还有心关注我的死活。”
再次看见谢闻锦,刘楚楚发现自己的心竟已波澜不惊。
她曾以为自己能为了谢闻锦付出一切,旁人的性命、刘家的荣辱、她的声名与颜面都比不上他。
可当这些她原本觉得可以牺牲的东西都已无关痛痒之后,刘楚楚才发现,其实谢闻锦也不算什么。
“既然舍不得她,怎么不去把人寻回来?”刘楚楚瞥了瞥他的腿,故意问:“因为瘸了,所以不敢?”
谢闻锦被人戳中痛处,面色愈发难看了。
刘楚楚又轻描淡写地道:“我原以为是自己离间了你与她的感情,可我近几日想了想,那时其实是你刻意接近我吧?”
所以容清棠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后,谢闻锦才会这般失魂落魄,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心力。
刘楚楚并非蠢笨之人,之前不过是当局者迷,受困其中罢了。
如今抽离出来,她也看清了许多。
“你该是另有所图,想要利用我?”
谢闻锦沉默着没有接话。
刘楚楚继续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愿你所图落空,此生求而不得,含恨而终。”
“今后,你我便死生不复相见。”刘楚楚微垂着眼眸,轻声说着。
下一瞬,她却忽然从袖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捅进谢闻锦腹部。
刘楚楚没有耽搁,得手后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抽出藏回袖中,转身快步离开。
满脸错愕的谢闻锦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伤口,顿了几息,才身形不稳地倒在地上。
另一边。
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入宫城。
帝后正执手一同缓步从俯首跪于两侧的朝臣间走过。
庄严的礼乐声里,原本和煦的朝阳也似是多了几分郑重,无人敢松懈心神。
容清棠早已知道进宫后还有许多大婚礼仪需要完成,却没想到戴着华美繁复的凤冠进行这些仪式其实是个考验。才戴了没多久,她便觉得自己额上说不定已有了红肿压痕,隐隐有些泛疼。
容清棠在心下暗忖,却不曾有丝毫的放松,仍仪态端庄地随卫时舟一起接受朝臣的跪拜。
文臣与武官相对而列,在状元府门口送容清棠出嫁后,怀文便赶到了宫中。
怀文与其他大臣一样,向从御道上经过的帝后行了叩拜大礼,却在礼毕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