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室内一片安静,呼吸仿佛近在咫尺。慕越无意识地揪紧睡裤裤脚的一截衣料,在他的宁静无波目光下,越发感到无所适从。
他又做错了。
从小到大,他在父母身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他们打情骂俏,互称宝贝亲爱的,隐秘或者直接地勾缠在一起。爱存在于瞬息之间,是一扇唯独向他关闭的门。
越长越大后,慕越渐渐懂得门后的是什么。
皮相欲望,金钱权力,爱从这些东西里滋生,又因为对于皮相的厌弃、金钱的匮乏而迅速终结。
爱是一场以物易物的交易。
以我所有的,换我想要的。
他呢喃般将心里话说出口的时候,什么东西突然碰到脸上。
慕越抬眼,看到陆端宁坐过来了,距离近得过头,两个人的呼吸差点混在一起。陆端宁抽了张纸巾一点一点拭去他脸上沾着的水痕,慕越才发觉自己居然哭了。
“越越,”他动作轻柔,低声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回应你?你想在我这里交换什么?”
交换什么?
慕越想象不出来陆端宁还需要什么,他努力至今为之珍惜、为之骄傲的一切——他的学历成绩、他的外貌长相、他的账号和粉丝……这些放在普通人里可以得到一句“哇,好厉害”的东西,对陆端宁而言都不值一提,他可以轻易得到,轻易超越,然后轻易放弃,稀疏平常得就如同沙滩上的贝壳,俯拾皆是。
慕越根本不明白,如果只是一枚贝壳,自己到底特殊在哪里才能被他捡起来?
陆端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应答,只有更重的抽噎声,纸巾也被抽走了,他好像哭得更凶了……
陆端宁小小地叹了口气,扶着慕越的肩背把他揽进怀里:“不好好跟你说话你就发脾气,好好跟你说话你又要哭,你什么都不说,要么乱来一通,要么就一个人瞎想。哭得这么惨,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他低下头碰了碰慕越的额头,耐心地轻声哄,“别哭了好不好?是我错了,错哪了……我也不知道,不该不接受你的爬床还是不应该误会你?别哭了,你明天还要拍视频呢,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越越是爱笑的漂亮宝宝,不是哭鼻子的爱哭鬼。”
“你当我……当我是小孩子吗?”慕越瞪他,吸了口气,努力稳住乱颤的呼吸,却抑制不了声音里的无措,“陆端宁,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不应该早就忘记我了吗?”
陆端宁没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
他在慕越茫然又委屈的注视下低头凑近,鼻尖只隔了细微的一点距离,然后距离迅速缩短到负,他含住了慕越带有咸苦味的唇瓣。
慕越心上一颤,陆端宁撤离了都还未反应过来,热意渐渐地从心口烧到耳廓,唇上是他的指腹,不够柔软,带着点薄茧。
他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垂眼看着慕越,声音轻而认真:
“开始我也以为我会很快忘记你,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忘记你是我好受一点的唯一办法。可是没有,第一个冬天,第二个冬天……慕越,我一直记得你。每一个冬天我在想如果我们现在在一起,我们会去做什么?无论做什么,好像都很好。
“你这么问我,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够可信,还是因为不够有安全感?我承诺不了你一生一世,这个我自己都不信,就像我不觉得爱能够拯救什么。
“越越,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以后也不可能变得更好,你不爱我的时候我是这样,你爱我的时候我可能还是这样。我之前说,我会为了你去调整我自己,但一个人更深的地方是不可改变的。
“但是,至少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到我们即将度过的下一个冬天,你始终是我最爱的人。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承诺你的……你相信我吗?”
慕越稍稍抬头,望着眼前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平直的唇线,慢慢地鼓起勇气,蹭上了他的唇。
他的手臂揽在陆端宁颈后,两个人一起往后倒,再被陆端宁压在身下,慕越望着他凌乱黑发下滚烫的目光,感觉气氛似乎变了。
陆端宁望着身下那双莹亮的眼睛,抚摸了一下慕越的脸,然后俯下身重重地吻。
缠绵的热意悄然升起,理智逐渐蒸发在渐热的空气里,耳边是他闷而chao热的鼻音,齿关被撬开慢慢地舔,慕越有些晕眩,身上掀起一阵又一阵战栗。大腿根上戳着一根存在感鲜明的东西,从开始就挺立至今。
手指被他攥住,牵引着带向那个方向的时候,慕越一瞬间慌了神,咬破了陆端宁的舌头,仓促别开头,红chao一下从唇瓣染上了面颊。
陆端宁闷哼一声,先是尝到了蔓延的血腥味,随即又被他临阵脱逃的反应气笑了。
他拥过去,亲了亲慕越chaoshi的雪白后颈,一贯清冷的音色里仿佛挂满了迷乱的星星:“躲什么?你骑上来问我想不想睡你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吗?”
“你——你、闭嘴。”
“越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