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由于自己“不信任”的表现对方似乎有些失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适合交朋友的人。
他甚至不理解像段希灵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要跟自己亲近。
“我知道,段社长……谢谢你一直体谅我,把我当朋友。”
段希灵愣了一下,第一次需要花功夫才能够领会对方的意思,但也只是短短几秒。
反应过来之后他无奈一笑,斜过酒瓶往两人的杯子里各又倒上浅浅半杯。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认为有任何事,糟糕到需要我体谅你的地步。”
第198章 51 落荒而逃
“我不认为有任何事,糟糕到需要我体谅你的地步。”
段希灵苦笑着,往两个杯子里又各倒了浅浅半杯酒,“看来是我给你造成太多负担了,向老板,请你相信我是以纯粹的好意在与你相处,并非你说的体谅。”
白项英并不认同对方的话,因为在他看来体谅和好意本来就是同一样东西,况且与真正的恶意造成的伤害比起来,这点负担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既然对方称这是一种负担,那他不妨就把顾虑全都说出来。
“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虽然现在看上去还算体面,实际上一无所有,除掉这层空壳里面没有一样能看的东西……段先生,你总是说把我当朋友,可我实在想不出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交朋友。”
段希灵十分敏锐地注意到称呼的转变,从“社长”到“先生”,这意味着对方下意识地在回想从前的事。
“你总是说‘我这样的人’,你是怎么样的人呢?在我看来你大可不必总是抱着审视自己的想法与别人交往,你和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当然,如果你问为什么我偏要同你做朋友,那我能说出一些特点的理由来。”
“我是怎么样的人,段先生,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你是说你和霍岩山霍司令的关系,还是指你曾经背叛过你的上司?”
“上司……”
白项英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如此遥远的事,远到连自己都几乎忘了,居然会从一个不那么熟识的人嘴里脱口而出。
是的,他曾经是一个叛徒,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那也是他的污点。但一直以来他似乎只因身为男人做另一个男人的泄欲工具而遭受非议和耻笑,“那个副官”对他而言跟“娼ji”无异。
然而他不只是娼ji还是罪人,“那个副官”在成为耻辱的代名词之前首先是一名军人。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是的,我靠告发上司才能够进司令部当上副官,上了霍岩山的床,又背叛他,我这个人就跟我的名声一样不光彩。”
白项英自嘲般地一笑,握起酒杯抵到跟前,血红色的ye体轻轻晃动,在窄小的杯口里荡起一圈完整的涟漪。
段希灵察觉到对方神态上的变化,微微一笑,仿佛很高兴对方能够在拘谨和心不在焉之外做出一些别的反应——尽管或许只是因为酒Jing的作用。
“在青岛的时候我陆陆续续听到过一些传言,但是向老板,当我在东林饭店认出你来的时候,我想到的并不是那些传言。我不是因为传言才记得你,那些与我无关,我记得的只是我亲眼见到过的你的样子。”
“你亲眼见过的我是什么样子?”
“谦谦有礼,总是笑着待人,但又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那……又如何呢?”
“向老板,你知道我是怎么和沈维珺小姐熟识的吗?”
白项英茫然地摇头,不知对方突然这么问是何用意。
“他是沈家的千金,众星捧月,人人都知道沈大小姐心高气傲难伺候,可我认识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孤独。”
段希灵边说边站起来,端着酒杯侧对白项英靠在桌沿上,语气仿佛在讲一个同自己无关的故事。
“沈复送两个女儿去念书,起初是想让她们帮衬自己,可维珺志不在此,她只想当一个大小姐,所有的学识和魅力全用在沙龙和文学会上,也因此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
“在外人看来他是风光的女性,但在家中其实并不受待见。她的父亲指责她把时间和才华全浪费在虚荣和享乐上,甚至喝令她趁着名声还没败坏,赶紧找个能在事业上帮衬沈家的金gui婿。或许是作为反抗,她愈发无所顾忌地与追求者交往,我只是她众多男性朋友中的一人。”
“你与沈小姐金童玉女,也符合沈老爷对金gui婿的要求,不是么?”
“我和维珺都是不婚主义,在交往的时候就知道,我接近她,了解她,给她想要的快乐,仅此而已。
“段先生,你同我这样的人说男女情爱,我是不懂的。”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同你分享我和沈小姐的爱情故事,向老板……”段希灵侧过身来,微微低头望向白项英,“我是想告诉你,我被孤独的人吸引,接近他们,了解他们的烦忧,想办法使他们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