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殷罗的婚礼顺利举行,戚缓缓这下彻底地安心了,伴随着这份安心的是心底的敞亮。三年间,倪庚用实际行动一点一点地搬掉、清扫着她心中?的阴霾,可?最后那一块,他怎么都搬不走,扫不净。
可?,如果今日真的是她嫁人,他这一番举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又会?如何?戚缓缓想?要知道,强烈地想?要知道,这还不够,他还没有被逼到?墙角。
要马上?去请示,他们得门清,不能?判断错误。
是以门房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哪个?不是人精,看到?当今时王殿下跪下了,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在大庭广众下跪了,他们不敢看只能?跟着跪下来。
戚缓缓见倪庚把袖中?的长匣拿了出来,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倪庚道:“这是贺你的新婚之礼,我曾说过,愿你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若嫁给那人是你想?要的,虽然我觉得他不配,但我还是要祝福你。”
倪庚被扶起后,小厮马上?退了回去。
小丫环反应虽慢了一步,但也学会?看事了,她也随即跪了下来。一时,这块地界儿只有戚缓缓一人站着。
还是小厮眼快,马上?过来扶了他起来,戚缓缓也在克制,她知他膝盖一向不好,也知中?的那场毒,更是令他腿脚落下了终身的病痛,但她依然咬着唇不说话,更没有伸出手去,倪庚就是在她的沉默中?放弃的。
戚缓缓心中?翻江倒海,她算是成功了吗?他不仅没有强势来阻婚抢人,反而?把身为王爷的尊严亲手丢在地上?,卑微至如此。
在小厮过来把人扶起后,戚缓缓吊着的一口气才喘匀。她忍不住看向金魏,他还是远远地站着,想?来是得了倪庚的命令。
不料他并不回身,只艰难道:“恕我不能?出席你的婚礼,你不能?这样要求我。”
倪庚的心已无处可?沉,早在没日没夜赶来的路上?,他的一颗心已被油煎火烤过无数遍。只是此刻见她如此,毫无回旋的可?能?,本已伤痕累累的一颗心开始发凉,凉到?倪庚要克制才能?不打哆嗦,他平生?从未体会?过的冷意席卷全身,冻到?他身形僵硬,连站都差点没站起来。
戚缓缓哭笑不得,看来是她嫁人一事把他伤到?根了,心灰意冷了。
说完,语气无比认真地又加上?一句:“这世?上?谁都配不上?你。”
戚缓缓被倪庚的举动弄得楞住,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倪庚跪着道:“从前种种不必多说,亦是我不对,荛山的事,也是我想?得不周全了,气到?了你,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消消气,不嫁了。”
倪庚表情马上?变得狰狞:“我怕我会?忍不住弄死他。”
倪庚:“不知。”
这回答倒让戚缓缓没想?到?:“不知?”
戚缓缓被这个?念头主宰了,她没有出声解释,整个?人定定地看着他。
倪庚闪去拐角处,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金魏吓坏了。
他说完马上?转身,大步下了台阶,离开了戚府大门口,戚缓缓想?叫住他,但碍不住他走得太匆忙,她也只喊了一声。
戚缓缓还以为以倪庚的心计,他会?送出颇有深意的东西,没想?到?竟真的是合乎礼节的贺礼。你说他用心吧,此物除了价格看不出任何诚意,说他不用心吧,装贺礼的匣子都是精美绝伦的。
她这个?样子在倪庚眼中?,自然是不妥协,没商量的意思。倪庚其实是知道她的,一旦戚缓缓做了决定,会?一头撞进去,轻易不会?改变。
戚缓缓拿着长匣,这匣子十分精致,她轻轻抚着上?面的刻花暗纹,然后才打开来看,如倪庚所说,就是单纯的新婚贺礼,是条碧玉珠串,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句说完,他可?能?是使了什么功夫,一下子就不见了,戚缓缓只能?望着空荡荡的门前街道,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说。
这一次戚缓缓倒是想?错了,倪庚都不顾脸面的在她家奴仆面前下跪了,还有什么不能?当着金魏做的,他只是为了彰显孤身一人的萧索,尽量弱化他拥有的权势与自身气场的压迫感,才没让金魏过来的,这一点儿细节都考虑到?了,可?谓用心良苦。
滕殷罗嫁了,戚缓缓的院子里也恢复了往常模样,这一夜她又没有睡好,她总觉得倪庚在知道了这是个?误会?后,一定会?忍不住过来的。
如今,经此一试,倪庚的表现算是彻底打扫掉她心中?的阴影,心里一下子变得明亮轻松起来。
他的声音是嘶哑的,说完把东西递给戚缓缓,戚缓缓接了,她与他说了第一句话:“你知道我要嫁的是谁?”
戚缓缓对此全然不知,她以为倪庚那些放在她身边的监视者?,一会?儿就会?把这个?误会?解开的,到?时倪庚自然就会?知道,从戚家嫁出去的不是她。
是啊,倪庚可?以在她家奴仆面前下跪,却?无法在自己下属的面前跪下吧,这个?想?法在戚缓缓脑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