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维：“……”
宋怀章让刀笔吏将招供画押的罪状纸抄了好几分，十分大?方地给蓝舶铮等人送去一份，还允许他们去牢房里见霍威最后一面?，等他去燕王府回禀过?后，霍威多半是活不成了。
林岁晚磕磕巴巴、羞愧难当、眼?含热泪道：“跌份儿，丢、丢人，我、我对不起我二哥哥，呜呜……”
赵拙言幽幽打断道：“确实，怎么能搁书院瞧热闹呢，瞧热闹当然得凑近一些才好，这离得近了，蓝舽直托梦的时候说不定还能顺便带上你?俩，到时候晚晚可得替外祖父问问，问问蓝舽直他当初欠我的那五两?六钱银子的酒钱，能不能让他孙子替他还了。”
宋怀章是个?喜欢洁净，讲究文雅的酷吏，打板子下油锅这类血腥又粗暴的刑讯手?段他是不爱用的，所以霍威被人从刑房拖到牢房里关着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干干净净，身上无明显伤痕，也就精神瞧着过?于萎靡了一些。
林岁晚都被她?外祖父给说懵了，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害得二哥哥的第一次被流氓混混给糟蹋了一样。
赵拙言又继续道：“搭把手?的事倒是简单，可是晚晚啊，你?这搭的也不是你?手?啊，你?忽悠欺瞒着你?二哥哥去给人当免费的打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你?二哥哥夏练三伏，冬练数九，头一回正正经经地出手?，竟然不是威风八面?地在战场上冲杀，而是偷偷摸摸陪着一群流氓混混折腾，你?说你?二哥跌不跌份儿？你?说你?二哥丢不丢人？林氏破军长矛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林岁晚有?些为难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韩家小哥哥，要第一个?先告诉他呀。”
林岁晚这个?傻大?胆却?直愣愣道：“外祖父，毕竟是同窗一场么，咱们总不能眼?瞅着不管，就搁书院里等着瞧热闹吧，再说了，也不过?只是搭把手?的事……”
赵拙言则想着那蓝舽直为自己鸣冤报仇都得靠晚晚传话才行，可见即便再是聪明的人变成了鬼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害人的神通。
他思索片刻后，只叮嘱道：“晚晚，你?以后要是再见到了冤魂现世，可千万不能再随意帮忙传话了，得记着先告诉你?外祖父我或者你?亲祖父才成。”
赵华维了解他爹，知道少不了要被一顿奚落, 就他爹那张开过?光的嘴，你?要是老实不搭腔还好，顶多被念叨一顿。
赵拙言非常不满，不满自家的小白菜被猪哄骗了，但他也不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依旧笑呵呵道：“同龄人里边你?可以第一个?告诉韩三公?子，长辈里边得第一个?告诉我或者你?祖父，这两?相并?不矛盾。”
“……”
至于你?要说周围人的真实想法，小娃娃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同样也不怕鬼，他们只觉得这事新奇又刺激！
“……”
可这其实也不能怪她?，主要是她?周围知晓此事的人都表现得太平常了，搞得小饿死鬼也觉得理所应当起来。
这般怪力乱神之事，赵拙言谈不上信与不信。
“……”
林岁晚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欣然答应了，完全没有?考虑过?，她?一个?普通人时不时能看见鬼魂是多么不正常的一件事！
完了，这还没从天上到地下，也没从古往到今朝呢，缺心眼?的外甥女竟然连一轮都没抗住，就这么被他爹给忽悠住了。
赵华维闷着头不敢张嘴。
平城刑房内，霍威还没熬过?两?轮大?刑伺候，便竹筒倒豆子似的，该招供的都招供了，该画押的也都已经画押了。
蓝怡舟自从丈夫被抓走?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此时回过?神来，却?已经扑在了牢房的木头门外，流着泪悲声质问道：“父亲真的是你?害死的？你?怎么能这么没
冤鬼没有?直接害人的本事，那看得见跟看不得见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再说了，古往今来的奇闻怪谈里，见鬼、遇鬼的案例实在不少，多他小外孙女一个?也算不得稀奇。
林岁晚听着这话，不自觉地缩起头，脸上感到几分羞耻。
这时候搁这儿装乖呢，可把你?们两?个?给能的, 当真是什么事都敢瞎掺和啊！”
事实也正如赵拙言所言。
赵拙言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接着又半诱哄，半引导地套出了林岁晚能看见冤魂的秘密。
赵拙言对宋怀章还算有?些了解，闻言哼笑道：“宋季真此人虽长得人模人样，可却?是实打实的奸佞酷吏，只要是到了他手?里的犯人，他想让其怎么招，那人就得怎么招。”
可但凡你?敢狡辩一句，他就能从天上到地下，从古往到今朝地给你?摆道理，讲事实，非说得你?晕头转向、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林岁晚在心里感叹过?外祖父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如斯强大?之后，又开始担忧道：“府尊大?人说要亲自审问案情?，可蓝舶铮他爹要是嘴硬不肯招供的话，这案子最终怕是也难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