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人仰马翻,守卫军匆匆赶来收拾残局,只捉住两个活口。
“快叫郎中!”段云奕身上沾了不少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梦年,你撑一会……”
“……殿下危险……”万梦年躺在地上,不断有鲜血流出染红地面,可他还惦记着萧鸾玉的安危,想催促段云奕去找她。
“你先别说话,守卫军已经追过去了,他们很快能够接回殿下。”
话是这么说,其实段云奕心里也没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前来行刺的细作远比他们所想的还要Jing明,竟是连向来聪慧的太子殿下也栽了跟头。
马车一路奔驰,萧鸾玉惴惴不安地掀开车帘,打量附近的街巷。
虽说守卫军已被惊动,但是现在距离北城卫所仍有一段路程,而马车的速度定然比不过单人快马,她难以放下心来。
“彭骁,再过两个街口,你就跳车逃走。”
“什么?”彭骁甩了下马鞭,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跳车离开,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萧鸾玉抓着马车门板,探出半边身子。
“您怎么出来……”彭骁余光瞥见她突然从车上跳了下去,惊得勒紧了缰绳,“殿下!”
萧鸾玉摔得眼冒金星,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彭骁居然停了马车,还想过来追她。
“你快走!”她呵斥一声,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她本想让彭骁逃往另一个方向的巷口,只要留下马车继续前行,吸引那些刺客,他们两个人都能活下来。
谁曾想他的脑子一时半会转不过弯,被她呵斥之后,他倒是知道跑向其他街道了,可是他忘记再甩一鞭子,使得那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路中央,任谁看了都知道萧鸾玉不在车上。
“小鬼头还算机灵,可惜棋差一招。”廖寒青经过时,顺手甩起马鞭,马车又重新跑动起来,“这下可以糊弄糊弄城卫所的那些饭桶了。”
“头儿,我们骑马太过招摇,硬闯城门恐怕会被射成筛子。”
“谁说要硬闯?”廖寒青冷哼一声,手臂发力拽动缰绳,胯下的马匹转了个弯,冲进附近的小巷,“把小鬼头捉过来再说。”
此时正是傍晚,坊市收摊,起灶烧饭,邻里较为冷清。
一墙之隔,萧鸾玉可以听到锅碗瓢盆的嘈杂声,可以听到夫妻儿女的交谈声,以及,急促靠近的马蹄声。
廖寒青!
当他出现在巷道拐角的那一刻,她浑身寒毛乍起,如同见到天敌的兔子,拔腿就跑。
而他摘掉了老伯伯的面具,露出恣意嘲弄的笑容。
“我的殿下,您往哪跑?”
愈加逼近的马蹄声像是丧钟般锤击萧鸾玉的心智,她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双脚开始不听使唤地放慢速度,她那孱弱的体力在疾驰如风的骏马面前毫无逃生的可能。
情急之下,她转向另一条巷子,迎面而来的又是驾马的刺客。
若不是廖寒青眼疾手快,将她整个人提拎起来,她差点就要死在马蹄之下。
“小鬼头,差点被你摆了一道。”
邪气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萧鸾玉回过神来,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却被他的手臂勒住脖子,紧紧贴在他胸前。
“别乱动,殿下。”廖寒青的臂膀结实、力气极大,差点把她勒得窒息,可他像是毫无所觉,甚至开口安慰道,“放心,等我平安离开后,我会把你放了。”
“少说些花言巧语来恶心我!”
萧鸾玉气得两眼发昏,张口咬住他的小臂肌rou,试图让他松开自己。
“牙齿很尖。”他不怒反笑,左手攥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仰起脑袋,光洁的额头蹭到细密的胡茬,鼻尖闻到都是陌生的成熟气息。
“廖寒青!”
“叫了也没用,那些饭桶追不上我们。”他感觉到她的难堪和羞恼,故意用胡茬扎她的脑门,“小太子果真是细皮嫩rou,他们一定舍不得让你死。”
萧鸾玉听到他那恶劣嘲弄的语气,心中的怒火烧到了极点。
上一个让她恨到咬牙切齿的人,尸体已经化为脓水了。
可萧翎玉的死也有他自己愚蠢自大的原因,如今她面对的是满身腱子rou的练家子,硬刚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守卫军尽快拦下这些胆大包天的刺客。
然而,廖寒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开口打击她的理智。
“差点忘了和你说,你的侍卫跳车时勒停了马车,我非但没有被迷惑,还帮你补了一鞭子。想必城卫所的士兵看到马车毫无损坏,还以为你也在车里平安归来。”
“廖寒青!”
“我在这。”他笑眯了眼,左手更加用力,“别说话,殿下,西城门到了。”
萧鸾玉闻言,再度感到惊愕。
熙州在全州之东,廖寒青从景城一路西行,潜入黎城,难道不该从东城门逃走?
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