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李陵摇着头,“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
康晚顿了一下,李陵乘机挣开,看到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受伤的神色,忽然心头一震,从烦杂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对不起。”
“我让你厌烦了吗?”康晚的样子就像柔软的小动物,哪怕被人踩了一脚,也不会心生怨怼,只是难免不安。
“没有。”李陵压下困扰了他一下午的心思,道,“是我的问题,我……有些事,我不好跟你讲。”
他看着康晚,用往常平和的,不迁怒的心态看着他,心里有些愧疚。
其实这些日子他和康晚的确保持了距离,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吃的是他做的三餐,但两人不说,其实是把一些问题刻意地回避了。
薛永恒还问过他俩的近况,知道之后简直是匪夷所思:“我说,这么一个干干净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美男,对你言听计从还拿工资给你交水电费,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李陵有再多的理由也难以言说,就像现在,他对康晚说:“我去卧室里躺会儿,你晚饭做自己的就行了,不用叫我。”
他说着就回了卧室,一躺下,头就生疼生疼的,一下午没想明白的事在脑子里窜来窜去,弄得他疲乏却又睡不着,手伸到枕头,摸着那冰凉凉的玉观音像,拿出来端详一会儿,又放回去。
就这么翻来覆去半个小时,他爬起来抽了支烟,尼古丁让Jing神放松了些,终于缓缓睡去。
梦里依旧不安宁,总是一些破碎的画面,李陵恨不得把脑子敲碎了,把这些让他难受的回忆都倒出去,让他无知无觉地过完这一世算了。
迷蒙间有人轻轻地来到他床边,替他掖了掖被子,李陵以为是姥姥,摸索着握了握那人的手,没有老人的粗糙,却很温暖。
来人停了停,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眉眼。
李陵半梦半醒间,忽然一阵心悸。
第二天李陵醒来,隐约记得晚上有人来过卧室,但也只是在脑子里一闪,就下床洗漱去了。
到了公司,想了半天,还是打开那封邮件,回了那人一个“你是谁”。
他知道想太多始终没什么用,只能静观其变,但一边工作一边等,过了几天,对方仍然没有回音。
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恶作剧。
李陵只能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成了一枚不知会诱发出什么的种子。
珠市临海,气候要比内陆温和些,姥姥在临川替小舅舅一家带孩子,她的吃穿用度都有李陵额外给她打钱,小舅舅一家也心知肚明,有时让姥姥出些钱买菜和日用品之类,小钱也就不计较了。
临川是他们的老家,姥姥在那儿长大,也是在那儿嫁给了姥爷,她娘家的生意也在那里,是一家老牌的珠宝店,她出嫁之前,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姥姥抽空给李陵打电话道:“我前一阵去看了看你表舅他们,店铺生意怕是不太景气,你表舅也是个不思进取的,我就怕他们哪天一想不开,把传了几代的店给卖了。”
李陵听着,心想可不是卖了,先是和他娘舅们分姥爷的布料厂一样,一家分作两家,后来实在开不起来,就都卖了。
姥姥却心疼得很,她从懂事起到出嫁前都是在家里的珠宝店里度过的,别说店里的人和东西,就连那屋子都是有感情的,只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她再心急,店铺也只能由她两个兄弟和侄儿们摆布。
她也只是和李陵叹气,说些没奈何的话,李陵却留了心。
上辈子姥姥生病之后,他辞了工作,和人合伙开了一家珠宝公司,店面就在临川,就是为了哄姥姥开心,但是生意再好,也不是她小时候的店了。
要是能赶在他那两个表舅分家之前把店铺盘下来,倒是可以弥补遗憾,但是以他现在的积蓄,生活无忧是没问题,盘下一家店就远远不够了。
李陵皱起眉,姥姥又跟他叹道:“你那两个表舅太糊涂,为了点小钱,把店里好几样珍品都贱卖了,那手艺现在的匠人可都做不出来了。”
李陵心中一动,道:“姥姥,你陪嫁那只镯子还在不在?”
姥姥道:“你说店里那只?那倒还在,那可是珍品中的珍品,就可惜当初为了你妈妈的事,把我那只当了,不然凑成一双,价值要翻个番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陵随口答了句“想起来就问一句”,又和她聊了些舅舅家的状况,随后挂了电话。
他思量再三,还是用手机给方淮打了过去:“老板,晚上肯赏光去吃顿饭吗?”
方淮笑得很愉悦:“怎么?终于不想老鼠见猫一样躲着我了?”
他这么说纯属夸张。李陵笑道:“你是我老板,要躲也躲不了,况且有什么好躲的。”
方淮叹了口气道:“好吧。去哪家?”
“你定吧,我请客。”
方淮笑道:“那下了班跟我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