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郭珈的身体不太好,再加上有一点点私德瑕疵。他喜欢他的同窗好友摄政王世子玹桐。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却各自有各自的前程。娶妻生子,再无往来。
本来这是谁都不知道的陈年秘闻,不知怎么的,就让崔碧城的狗鼻子闻出来。
他到没有权力策动御使上书弹劾郭珈。老崔更损,他找了个文人,把当时郭珈玹桐的情事惟妙惟肖的写了出来。用词极尽风流香艳,把个堂堂的浙直总督写的比倚门卖笑的花娘还不如。
这事要是搁我身上,我最多两眼不见为净就是。
可是他郭珈偏偏是个读书人,是个认死理,小心眼的读书人,再加上他还心虚,面皮薄,他又死要面子,就得活受罪了。
他本来肺就不好,和崔碧城这么一来二去的,最后居然被崔碧城的龙阳春宫话本,活生生的给骂死了。
太子失去郭珈,简直就是如断臂膀。江南几省,就这么几乎要拱手让人。那里可以朝廷的赋税重地,黄金无数,就这么丢了,等于从太子手心中剜rou,太子几乎咬碎了牙。
幸好郭珈那几年在那里的细心经营,基业还是有的。现在浙直总督不是太子的人,不过下面的巡抚,布政使什么的,都还算太子的党羽。
事情还不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和我爹一个性子。
他们让出一尺,别人就要用一丈来偿还。
崔碧城害的太子损失了这么多,这可不是说一两句软话,道了歉,打个哈哈就能过得去的。
如今太子想要崔碧城手中的东西,他说自己能救他。
文湛能忍崔碧城。
忍一年,忍两年,忍五年,十年。
以后呢?
民间不是还有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没有太子,可能老崔就活不到端午了。这到啥时候说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以后,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我和文湛到了绿屿清风。
这里没有Jing心布置过,甚至没有点心,只有温茶和暖炉。
绿屿清风正对着太ye池水面,夜间,月光碎了一般撒在水面上,这边有个小湾,几个小船小系在眼前的木桩上。在过一个月,到了末春的时候,这里还可以捞莼菜。“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说话的。
文湛自己喝了杯茶,他说,“我只不过在这里,在周围随便走走,谁想到就碰到他们。
其实他们的话 对我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
他们说的,我都知道,他们没有说的,我也知道。
杜元泽崔碧城他们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以为躲在假山的那边就可以安然,其实他不知道,那里一点也不安全,他们甚至连一只坐在树枝上的我都没有看到,更不要说从湖边摸过来的你了。”
我,“我是从湖边走过来的。”
文湛一挑眉,“都一样。反正那里没有灯,你眼神不好,晚上走夜路和瞎子乱摸差不多。”
我,“……”
我也不和他争辩。
他说他的,我听着就是。
我没有和文湛坐在一起,我一个人靠着活路窝着,双手捧着绿玉斗,喝了一壶茶,又从那边多宝格下面秘格里面翻出一盒子莲花糕和蜜饯,就着茶水吃下去,太子这才说完。
说实在的,我感觉挺惊讶的。
我一直觉得崔碧城是只铁公鸡,但是我没有想到,他能把铁公鸡做到这么九死无悔。
他和杜家搞到现在这么剑拔弩张,分崩离析的境地,说到底,是分赃不均。
跟据太子的线报,杜元泽在崔碧城那里有份子钱,崔碧城也够狠,每年分给杜家的钱都在两万两白银上下。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我这么说好了,杜元泽看在崔碧城和杜皬有师生情谊的情分上,已经给崔碧城算了个人情价了,他每年要二十万两。他找别人算份子钱,少于五十万两都是免谈的,对老崔的这笔账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可这么着,崔碧城每年就只给他两万。
第一年,崔碧城的推搪他的理由是,刚到江南,生意初兴,需要钱。
第二年,理由是,要买通巡盐御使,多扣点盐税。
第三年,江南造了灾,没钱。
第四年,造了灾,要买地,没钱。
……
今年,买田,种桑,买生丝,新造丝绸作坊,造船出海,这些都需要钱。而且,今天流年不顺,现是被太子查出了底账,需要疏通,就要花钱,五月的时候,他们新建的银矿炸了,死了人,要给家属抚恤银子,又上上下下打点,他崔碧城辛苦忙活了一年,没有赚到钱,倒赔了三千多两白银,倒霉倒霉,于是,今年又没钱。
他崔碧城张嘴乱说,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蒙混。
太子连他的细账都能翻出个四五六来,杜小阁老虽然手段差太子一点点,全部细账翻不出来,翻出个一二三的本事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