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有四年的时间,只要他有心,四年…有什么埋怨消解不了? 又有什么亏欠弥补不了?
但是他漏算了一点,最致命的一点,也是东现在躺在手术室裡的原因。
锦几乎不敢再次回想他看到东的情景,暗红的血从他胸腹间不断流出,漫了一地,而他…就静静的倒在那血色之间,微不可辨的呼吸、几乎没有起伏的胸口…脸上还是带着那付轻讽澹嘲的笑,但是脸庞却如大理石般,毫无生气的苍白。
“我是傻了,竟然会相信你…”那是东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戳在锦的心上…
66
“我是傻了,竟然会相信你…”那是东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戳在锦的心上…
你恨我吧?!那就醒过来当着我的面质问我、咒骂我,即使用着我最讨厌的表情也没关係。
东送进手术室没多久,裡面突然出来一名医生,拿着二张纸给一旁的护士:「这是伤患签署的放弃急救和器官捐赠同意书,心脏有指定受赠人,你赶快去处理。」
锦一听,胸口一凉,跳了起来,揪着那医生,喝问道:「什么放弃急救?什么器官捐赠? 他明明在昏迷之中,怎么可能签那些东西。」
拉开锦的手,那医生公事公办的答道:「伤患一直都意识清醒。」
「胡说…怎么可能…」锦喃喃唸着。
一路上他都陪在东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跟他说了好多话,可是东丝毫反应也没有…
如果没有昏迷,那就是东不想听他解释、甚至不想和他说话…
「先生,请让开,我还要进去进行手术。」
「我跟你一起进去,什么放弃急救,我不准他放弃! 你们也不准放弃!」最后锦几乎是吼了出来。
「放弃急救不代表放弃病人,我们仍然会儘全力抢救,只是不会採用让病人更加痛苦的无意义积极性治疗。」医生解释道。
锦此刻哪裡听得进去那些,只是不住的喊:「让我进去,我要见他,我要跟他说话、不准他放弃…我不准他放弃…」锦被挡在外面,最后只能趁着手术室门打开的瞬间,对着裡面厮声喊道:「东,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放弃…」
门关上之后,锦颓然坐倒,掩着脸,听不出是哭是笑:「他恨我、他恨透我了,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会长…」一旁的松本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拍拍锦的肩膀。
低着头,锦的声音仍旧坚定不容质疑:「松本,交代下去,逃脱的那些人一个也不准放过。」抬起头,虽然才明快的下过命令,那双浸了水的眼眸却显出从未有过的软弱:「还有,去查一下他签的器官捐赠同意书,心脏指名捐给谁。」
松本查到的答桉果然不出锦的意料,指定的名字是白川敬言。即使始终无法原谅背弃他的亲人,最后他还是选择救敬言。
锦认为自己应该高兴的,就算东救不活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么重的伤即使救活了也要生受不少罪,但是他爱了一辈子、心疼一辈子的天使就可以不必再受病痛所苦、成为健健康康的人、过着梦想中的普通人生活。
可是…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半点的喜悦,心只是狠狠的抽痛着,他…只要东活下来,任何代价都没关係,就算要捨去敬言也无所谓…
这个想法才冒出头,锦便被自己吓到…
捨去敬言也无所谓? 怎么可能? 那是自己一生的美丽憧憬…
可是…此刻为了手术室裡那人明显的不捨又要怎么解释? 听到他放弃急救时的恼恨着急又要怎么解释? 知道他要把心脏捐出来的锥心刺痛又要怎么解释?
锦再问自己,如果此刻东和敬言只有一人能活,他会选谁? 原本该是很容易的选择,现在却变得无比艰难…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亮着的灯,片刻不放,直到最后,还是没有答桉。
用力揉着自己的脸,锦终于清楚,敬言和东现在在他心裡就像天秤摇摆的二端,东的分量明显愈来愈重,敬言这边却丝毫不见减损。
他们二兄弟…一样的捨不下、丢不开…
唯一明确的答桉是他仍旧无法向敬言坦白自己对他的异样情感。
所以…如同原先一样,把对敬言的爱埋藏起来,但是东…不再是替身,也不再是影子…
他要爱的、要珍惜的、要呵护的,就是东山纪之这个人。
67
东身中二枪,一枪在肺部,一枪在腹部,都是足以致死的伤,也都是能让人死前受尽折磨的伤,开枪的人很有经验,也够狠心。
经过一天一夜的急救,东仍然徘徊生死之线,一直在加护病房待了二个月之后,才终于脱离险境,转到普通病房。
其间锦并没有陪伴左右,他有很多事要处理,生意的、道上的、明的、暗的、才接收地盘的,当然还有追捕脱逃的人。
这些事足够让他忙得分身乏术,他也需要这样的忙碌,才能不去想还躺在医院裡的人,不去想他的生死、不去想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