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突然,门口等着收拾碗筷的嬷嬷出声道,这个是难得对左氏还算不错的老宫人,当然拿起左氏送的首饰也是毫不手软。
只听到几声鞋子踢啦的声响,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不耐烦地说:“别提啦,晦气,这几日皇上心情不好,宫里头人心惶惶的,谁都紧着头皮做事,来的路上碰到崔公公了,身后还跟着……”他仿佛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裹着白布的草席足足有五具,都……还滴着血呢,我躲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了,等他们一过,才跑回来。”
这嬷嬷听了也是一声颤,“崔公公那杀神……”她说不下去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小顺子问,“嬷嬷,你怎么在这儿?”
“喏,等里面的用完饭,我好收拾了回去。”嬷嬷回答。
“哈,就嬷嬷心善,如今谁还把她当会儿事,有饭吃已经不错了,还专门伺候她吃完,真当自己是娘娘啊!”
那不屑的声音让左氏的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咀嚼。
“你呀,就是太年轻了,要记得做事留一线,将来好相见,别忘了,蜀王还在外头,今后的事,保不准的。”
算她识相,左氏在心里冷笑。
然而小顺子却直接嗤了一声,“她?嬷嬷,不可能了。”
“怎么说?”
“蜀王犯了滔天大罪,自身都难保,谁还管得了她啊!”
“啊?”
“宫里都传遍了,有人亲眼见蜀王跪在养心殿外一天一夜,可皇上还是命禁军将他绑送出宫,听说直接下大狱了!您想,若不是滔天大罪,皇上怎么会将亲儿子送进天牢?从来都没有的事。”
左氏顿时瞪圆了眼睛,僵住了身体。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啊?”这嬷嬷忙问,“我还想着这位出去了看在我帮扶的份上照顾几分哩,哎哟……”
“照顾?唉,我的嬷嬷哟,听小顺子的,赶紧跟她撇清关系吧,没见着其他几个都没好言好语的吗?您还往前凑,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我……我不知道啊!”
然后小顺子便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西北的事,前阵子皇上不是命睿亲王带大军去山西剿匪了吗?您想小小的匪徒哪需劳烦睿王爷?这不是明摆着杀鸡用牛刀了呀,还把九皇子一起派出去,干啥?说来不过是让睿王爷给九皇子保驾护航去,就是查那……什么蜀王……的罪证!好像还跟镇西王府有关,唉,具体的咱们这种小人物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听宫里头的几位御前老前辈说,蜀王这次……难喽!就等九皇子回来处置了,说不得就贬成了个庶民了呢?”
嬷嬷似被唬了一跳,“你可不要乱说。”
“我咋能乱说,这宫里头都这么说的。”小顺子还不高兴地嚷道,“大伙儿都说九皇子这次立了大功,皇上又喜欢他,你看连睿亲王都被派去给他压阵了呢,这次办得好,回来肯定大赏。谁能想到呐,那时候欺负九皇子的家伙这会儿定提心吊胆的,哈哈。”
“说不定这造化还真落到他头上哩……”
“噼啪——”小顺子最后一句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碗碟敲碎的声响,接着便是重重的砸门声,“砰!砰!砰——”一声重于一声,伴着着疯狂呐喊尖叫,“来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张氏那个贱人——让我见皇上!”
那门板哐当哐当,摇晃地简直要震碎了一般,而左氏尖叫的嗓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朵,歇斯底里似失了所有理智,癫狂疯魔。
嬷嬷和小顺子似乎被吓傻了,良久才退开了一步,小顺子还仗着胆子吼道:“这里可是冷宫,还当你是贤妃娘娘啊!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见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理你这个罪妇,喊吧喊吧,喊破喉咙都没用的。”
“狗奴才,虎毒不食子,我儿是皇子,大夏自开国以来都没有杀过皇子,等他出来,看本宫如何处置你!不想死,给我去传话!”
左氏怒斥声传出来,小顺子连连冷笑,“做你的白日梦去吧!”呸了一声拉着嬷嬷走了,不管身后殿门重砸和叫喊之声。
当夜又急又气,又怒火攻心的左氏骂骂咧咧又哭哭啼啼一晚之后终于病倒了。
春日料峭,冷宫寒冷,第二日,淑妃带着宫女内侍,端着汤盅补品到了冷宫。
一个是消瘦枯骨,憔悴惨白,披头散发躺在床上如同女鬼一般;一个身着华丽的狐皮宽松袍子,手抱克丝珐琅雕花的Jing致暖炉,头戴衔珠灿金步摇,高贵典雅,嘴边沁着淡淡的笑容,柔柔地喊了声,“左姐姐。”
那一刻,露在素色被子外枯白的手骤然缩进去,紧紧地拧住被子,暗红的眼底射出愤恨的怒意,左氏哑着嗓子龇着牙,“贱人,看到本宫如此地步,你很得意?”
淑妃眼中那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目光在左氏眼中就是洋洋得意的嘲笑之意,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的落魄。
翠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