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课更加不能落下。
日子忙碌充实如故,但是魏思远却感觉到真实的惬意轻松。
有一天早上尹煦来陪他上课,教授在讲台上讲得激昂澎湃,突然掷地有声地破了音,整个课室同时“噗”地发出哄笑的声音,教授自己依然淡定自如地继续讲课。
他们两个人都在竭力忍笑,本来笑意已经压下去了,但是不小心在这个时候同时转过去和对方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忍着笑的憋屈表情然后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想笑,只能互相掐对方大腿控制着不要笑出来。
魏思远笑点又低又怪,以前在路上看见别人高跟鞋的鞋跟踩进了井盖的小孔里笑得拉着尹煦说肚子疼走不动,还有一次和尹煦去吃饭说话的时候余光瞥到尹煦身后那一桌的一个女的吃面条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面条从鼻孔飞了出来笑到饭都吃不下。
而现在,魏思远忍笑忍得腹肌抽搐,只能咬着嘴唇脸颊通红趴在桌面上,把脸埋在两条手臂圈起来的臂弯之间。
尹煦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抬手揉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发揉得凌乱蓬松,他好不容易终于忍住了,抬起头甩了甩头发,跟一只洗过澡甩水的小狗崽似的,可爱得尹煦心跳都变快了。
然后魏思远贼兮兮地瞅了尹煦一眼,故意报复地捅他腰侧的痒痒rou,被尹煦躲了几下攥住了手,在课桌底下很迅速地错开手指交握了一下,又立即放开。
魏思远心跳疾走了几拍,把手收回来握着笔开始认真地记笔记,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靠,怎么又想笑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这两年以来有过这么多有原因或无缘故就想要笑的时候,他平常绝大部份时间都是淡漠疏离的,就像任何一个冷静克制的成年人,成年人都是没有真实情绪的,他们只有一堆给别人看的表情,生气的时候会微笑,失落的时候会微笑,难过的时候也会微笑,高兴的时候却又会面无表情。
时间久了,他在陌生的同学或不熟悉的朋友看来他就成了一个严肃得不苟言笑的人,这不仅可以把轻浮又不分轻重的人从他的生活里阻隔开来,站在指挥席上的时候也显得端正有威严。
可是尹煦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没有负担地不由自主地想要笑出来,似乎原本平淡琐碎的生活因为他的出现变得很有意思。
外面饭店的食物油盐都多,而且煎炸的东西不好消化,尹煦肠胃不太好不适宜吃太多,所以每天中午魏思远都要和他回家吃午饭,还要顺便提前备好晚饭要用的食材,不然排练完回来都没有力气做饭了。
魏思远从没参加过强度那么大的排练,他之前新年晚会上指挥自己的曲子排练时间也没有那么密集,所以他现在每天连续指挥好几个小时手臂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有一个连续排练了五个小时之后的晚上,尹煦看他满脸疲惫舍不得让他做饭,所以带他去一家评价不错的日本料理吃晚饭,还在同一个商场的电影院买了票和他看电影。
魏思远看着面前碗里的刺身盖饭愁眉苦脸,把手揣在衣兜里不肯拿出来,“我的手一直在发抖,抓不住筷子。”
尹煦听了,一脸平常地把饭一口一口地夹到他嘴边喂他,旁边一个刚学会自己抓勺子的小孩一直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魏思远,尹煦眼神示意魏思远看那边,然后笑着对他说,“你看那个小孩子的眼神好像是在好奇‘为什么我都会自己用勺子了那个大哥哥还要家里人喂’。”
魏思远嘴里含着米饭,不知道学了谁的厚脸皮含含糊糊地说,“因为我还是小宝宝。”
“初为人父”的尹煦顿时怔了一下,看着魏思远脸上那种恃宠而骄的神气的小模样,然后转开脸笑了出来。
魏思远看着他的笑容迷糊了几秒,才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得意过头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有点着急给自己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才不是那种白痴低能一样几十岁人还学小孩子说话的巨婴,我是说你很照顾我,所以、所以说……”
“没关系的,跟我撒娇不丢脸。”尹煦又夹了一大筷子米饭到他嘴里,这其实完全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魏思远懂得对他索取就已经说明他是不一样的了,跟年纪根本没有多大关联,哪怕他再老十年二十年,在他面前也还是一个小孩子,“就算你明天五十岁,我也喊你宝宝,私底下喊,不让别人知道。”
魏思远眼睛也不会眨了,好像吓呆了,又听到尹煦低声问他,“好不好?”
他觉得脸烫了,眼睛好像也烫了,还不小心被米饭呛到,咳嗽了两声才从喉咙里嘀咕了一声,“……好。”
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去看电影,魏思远还是手累得发抖,爆米花都抓不了,于是尹煦又喂他吃爆米花,还很恶作剧地每次给他塞一大把,两边脸都被爆米花撑得鼓起来,第三把还没吃进嘴里就已经嚼得他腮帮子都疼了。
尹煦听见他说疼就凑过来亲他,说哪疼亲哪,魏思远很受不了地手抖着推开他的脸,极其小声地说他,“你往哪里亲,我的嘴又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