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面的医药费还欠着呢。”
说着,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中年女护士,吩咐道:“春丽,你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反映一下情况。”
付春丽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过来了解情况的民警是位四十来岁的满面风霜的男人、土生土长的东岛岛民,名叫沙福贵。
他跟唐佑暄聊了聊,为难地挠了挠头,叹息道:“小伙子,你也别怪医院无情。这儿是穷地方,什么都缺。你这情况,人家不想收你,也情有可原。”
唐佑暄怔了怔,问道:“我伤成这样,动都不能动,医院就打算把我丢出去?医药费我先欠着还不行吗?等我康复了,我挣钱还债。”
“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能干什么?”沙福贵皱眉问道。
唐佑暄费力地转动着跟生锈的机器似的脑子,试探道:“我识字,这儿缺老师吗?”
“你什么都忘了,还识字?”
沙福贵觉得奇怪,出去找付春丽要旧报纸。
付春丽听说失忆的病人识字,拿着旧报纸好奇地跟进了病房。
沙福贵、付春丽一人一边坐在病床边考验唐佑暄,把虚弱无力的他累得够呛。
不过,唐佑暄知道,如果自己不紧紧抓住这次机会表明自己是有能力挣钱的,没准过会儿就会被丢出医院自生自灭。
他现在没有Jing力控诉人情冷漠,只知道失忆后形单影只的自己必须独立自主、自力更生。
“汉语考到现在,可以了吧?我的英语也很好,你们可以考考。”
沙福贵、付春丽哪里懂英语,连26个英语字母都认不全呢。
他俩对视一眼,都有点讪讪的。
“施大夫懂点英语。”付春丽说道,“最懂英语的,是东岛中学的沙校长。我家大宝说,学校里正缺英语老师呢。要不要把沙校长请过来?这小伙子要是能去学校教书,医药费就不愁了。”
沙福贵对本地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这儿的穷学校留不住老师。
他本不太喜欢与东岛中学的校长沙光耀打交道,觉得这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奈何乡亲们都不像他这样具备火眼金睛,看不透这人的本质,只被其身上的光环所迷,也不会傻到当出头椽子,只是对此人选择绕道走,以免一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
不过,考虑到这个病人情况特殊,学校又确实缺老师,为了本地的孩子们着想,他还是不得不跑这一趟腿。
他起身说道:“我去找沙校长,让他过来考考你。你要是能被他相中,工作就能定了。”
唐佑暄连忙表示感谢,躺在病床上目送沙福贵、付春丽离开,这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沙光耀也是东岛当地人,年轻时考上了港城师范学院,虽只是个大专,也已经是当地学历最高的人。
他毕业后回到家乡的东岛中学当英语老师,一路顺顺当当地升为中学校长,是当地居民心目中的智慧象征,颇有名望。
去年,他的儿子考上了本省的一所三本大学——泉城经济学院,成了众人交口称赞的状元郎,风头一时无两。
他从沙福贵那里听说了唐佑暄的情况,也不耽搁,当即开着摩托车,跟随对方前往医院,找到唐佑暄进行面试。
发现唐佑暄所说的英语乃是纯正的美式英语,再看此人虽然病弱、周身的气质却难掩清贵,他估计此人出身不差,想到这人将来一旦恢复记忆,肯定会感激自己雪中送炭,当场就宣布聘用此人。
他让唐佑暄暂时取个新名字,便于学校办理相关手续,同时拜托沙福贵帮忙办理身份证。
沙福贵见沙光耀如此热心,顿时生出警惕心。
他不懂英语,并不知晓唐佑暄的英语水平有多高,只知道沙光耀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此番借自己的手做好人必有所图。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沙光耀到底图什么,想到自己的目的是帮孩子们找个英语老师,决定不管这份闲事,表示自己会向领导反映情况,至于这身份证能否办下来,还要看领导的意见。
“这是我们学校急需要的英语人才,派出所总该网开一面嘛。”沙光耀打着官腔,“回头我给老沙头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把这事给办了。”
沙福贵笑了笑,说道:“既然有沙校长出面,我就不用Cao这份心了。”
唐佑暄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没Jing力多想,只是满口感激,给自己取名舒一帆。
沙光耀与舒一帆聊完,主动找上施大夫,表示学校已经决定聘用病人舒一帆,可以为其垫付医药费,叮嘱对方尽心治疗,受到对方的热烈欢迎。
沙福贵则跟医生、护士们都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放心给病人治病。
付春丽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沙光耀、沙福贵,回头就向舒一帆报喜。
“白老师,沙校长已经替你付了一笔医药费,你这下可以放心住着了。”
“谢谢!”舒一帆回应,“请问,我这伤,得住院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