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却笑不出,丢了十二座城靠人家适可而止才逃过一劫,这有什么好笑的?
皇帝问:“他们送了信到鸿胪寺?”
“是。”大鸿胪取出一封已经开启过的信,双手递给皇帝。
皇帝边拆信边问这是什么。
大鸿胪答道:“这里面是月国议和的条件,臣不能做主。”
战胜国要议和,条件必定相当苛刻,皇帝已有心理准备,可看清信上的内容,仍然忍不住发怒,差点将信纸撕碎。还是大鸿胪迅速上前,开口劝说皇帝,才让他停下了失去理智的动作。不过,当皇帝从盛怒中清醒,却依旧呼吸急促。
议和的条件是什么?所有人都想知道。
皇帝将信递还给大鸿胪,叫他交给众官员传阅。
晋王在倒数几个拿到了这封信,看完,与其他大臣一样噤声,谁也不敢第一个说话。因为,所有人都能够想得到皇帝现在有多愤怒,谁敢做第一个出头的人?月国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求棠国割地赔款,竟然还要求棠国交出一名公主和亲,只有答应这两项议和才能继续进行,否则就继续打。
信经过所有人的手,最后传回了大鸿胪手中。
大鸿胪捏着信,眼睛望着皇帝,口中问道:“陛下如何决断?月国只送来这封信,没有派出使臣,他们的意思是只有这个条件,不可商议。”
皇帝气得双手发抖,“欺人太甚!”
其他都罢了,割地赔款?大棠立国数百年,从未有如此耻辱!
“如果朕答应月国的要求,后世子孙如何看朕?大棠国土若从朕手中丢失,那么朕将来如何去见列祖列宗?”皇帝凶悍的目光扫向了大鸿胪与葛侍郎二人,即使他方才亲口称赞过他们,但是,当月国的条件抛出来,这两个主和派便成了推他遗臭万年的佞臣!
大鸿胪和葛侍郎慌忙跪下:“臣有罪!”
主战派本该拍手称快,但一个个苦恼地对视,却没人能笑得出来。他们脑子里想的仍然是方才葛侍郎那段无奈的话,即便皇帝暂时倒下自己这边,又有什么用?谁都不想对月国示弱,月国是什么?曾经的属国罢了,从前不仅要俯首称臣,还要向大棠献供的草原小国而已!谁不知道一旦与月国议和,一个个都别想在史书留下好名声?
但是,无法可想。
何其屈辱,泱泱大棠,有钱有人,却没有一个能带兵的好将军!不,曾经有的。
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名字,然后赶紧擦掉。
“陛下。”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末将请战。”
在这种场合还敢开口,不是太无脑,就是太自信。
当众大臣看清这开口之人的脸,首先想到后者,都松了口气。谁也不希望是一个无脑的人出来说话,如果触怒了龙颜,在场的人都会被连累。何况,皇帝才刚刚吐血,如果在这里被气倒,他们这群人再无辜也是百死莫赎。
“邕武侯。”皇帝看清他的脸,神情依旧复杂,“你愿请战?”
这消瘦的男人略一点头,单膝跪下,又说了一遍:“末将愿战。”
既然月国欺人太甚,何不拼一把?
割地赔款,这岂不是把大棠数百年的声望踩在脚下?谁要是同意,就是国之蟊贼。
诚然,邕武侯曾经是一名武将,他在文采方面毫无建树,勉强只能说认得字而已,至于yin诗作对是一句都不成的。他能够封爵,靠的不是祖上余荫,而是亲自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得到的功劳。可是,当他离开战场,在京城中浸泡了十余年后,他的身体已经加速苍老。
他曾经灵敏健壮,而今却只剩下一副消瘦枯槁的身体。
在战场上,他曾经身中七箭也未曾死去,却在富贵的生活中,成了一场冷风就能吹倒的病弱体质。除了坚毅的目光,看着他的脸,他的身体,谁也无法想象他曾经是个武将。皇帝打量着他,热血沸腾的身躯渐渐冷了下来,他值得自己相信吗?
以战绩而论,邕武侯是一位名将;以资历而论,曾在明元帅账下的邕武侯很受士兵崇敬。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坏了,他的年龄也太大——
邕武侯的次子焦和煦已年近三十,何况当初邕武侯有这个儿子时年纪也不小了。
皇帝打量着他,看到邕武侯的右腿,没跪下的那条腿在微微颤抖。
对了,邕武侯的膝盖曾经中过一箭,那次受伤几乎令邕武侯废了一条腿。即便后来得到一位名医治愈,但随着他年纪渐长,旧患终于复发了。这位老将依旧有一腔热血,和自己一样,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微微闭上眼睛,他炙热的心已经重新冷却。
“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皇帝并没有看着邕武侯,“白白牺牲,没有意义。”
葛侍郎悄悄抬起头。
“大鸿胪,葛侍郎,你们都起来吧。”皇帝冷静地说,“拟一封回信送去月国,割地绝不可能,棠国可以赔款,也可以和亲,如果他们一定要我大棠分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