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支糖葫芦……
沉默许久,裴蓁还是睁开了眼睛。
华灯初上,记忆里的京城还是同现在一样,永远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裴公子,现在你是东道主了,为什么不请我们进去喝一杯?”
清冷夜风中,傅季瑛温和的声音在裴蓁的背后轻轻响起,裴蓁愕然回头,看到的却是两个人,傅季瑛和他的弟弟傅季珩。
“或者,我们应该称呼你一声秦公子。”
“秦家没有公子,只有一位小姐。”
沉默了片刻,裴蓁终究是开了口。
太医秦怡然,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家中的牌匾曾是先皇所题,虽然因为害死当今圣上的贤妃被论罪处斩,可宫中依旧保留着许多秦太医在时研制的配方,只是改掉了秦太医所留下的那些风花雪月的名字。
将近二十年了,裴蓁第一次到秦府的时候,现在的皇帝还是太子,而皇后还是太子妃。
那时的贤妃深受太子宠爱,又是头一胎,因此皇帝特地下令要秦太医来照料。太子妃也是日日祷告,祈望贤妃顺利生产,还特意从民间请来了一位穷苦的妇人做产婆,说是这样的人反而最有福气。
那个妇人不但有福气,长的也十分好看,她从遥远的乡下来到了繁华的京城,还带上了她好看却大字不识一个的独生儿子。
这妇人可以住在宫里,她的儿子却不行,年幼的孩子离不开娘亲,恰好这妇人的孩子生的十分好看,也讨人喜欢,一向笑呵呵的秦怡然便好心的收养了这个孩子,也给了妇人一个宫外的住所。不仅如此,喜欢给药起名字的秦太医还给这个孩子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秦斐。
“斐”是一个包含了美好意义的字,是祝福这个孩子有文采的意思。
然而所有人的祝福却没有换来美满的结果,最终贤妃还是因为生产无力而死,只留下了小公主与她伤心欲绝的父亲,从此之后改变了许多事,比如产婆与秦太医都被处死,他们的孩子被迫流放他乡,直到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才宽宥了这些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个孩子也在颠沛流离之中换掉了自己的名字,变成了两个相近却意思完全不同的字眼,一个是“裴”,只不过是一个姓;而另一个字是“蓁”,它的意思是草木荆棘丛生的样子。
“你想为自己翻案?”兄弟二人在这个故事中沉默了许久,傅季瑛才缓缓发问,“你凭什么觉得秦府是被冤枉的?”
“追杀。”裴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与秦家的小姐一同被发配到东北,却在大赦天下的时候被人追杀,那人放火烧掉了我家的房子……”
“那么洛子辛呢?”傅季瑛面无表情的继续发问,“他要你做什么事?”
“云麒生病,我在京城求医却被人欺负,是洛大人救了我。后来我去栖凤楼……”裴蓁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洛大人也一直来看我,起初他只是来谈事情,后来断断续续的和我睡觉,也给我一些钱……我偷偷问他怎么才能让云麒上学读书,参加科举,洛大人告诉我,要去傍上有权有势的宁王世子……”
“那为什么是我弟弟?”
“大概是因为如果他一开始跟我说是二公子,我可能不会答应……”
裴蓁低下头去,声音也轻的几乎要消失,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答案。天色已晚,他根本看不清傅季珩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傅季珩立刻冲过来打自己一顿解解恨,然而傅季珩却依旧站在原处,毫无反应。
“你走吧。”沉默了许久,傅季珩缓缓的开了口,声线却是不同于往常的成熟平稳,“算了,我不怪你。”
说完这句话,傅季珩头也不回的登上了马车,高大身影转眼消失在裴蓁的眼前,,他迅速的放下了马车的门帘,似乎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二公子……”
裴蓁从未见到过傅季珩有过这样的神情,恍惚间膝盖一软,如跌倒一般重重的跪在地上,他的身体贴着地面,头却抬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兢惧。
“二公子,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求你千万不要怪云麒……”
这一次,对他百依百顺的傅季珩却没有说话,他拉开门帘,一把夺过驾车小厮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儿的身上,马儿受惊,翘起前蹄发出一声长鸣,接着迅速向前奔去。
“追上二公子,别让他出事!”傅季瑛看到马车疾行,立刻牵过自己的马交给家人,那些下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为首的骑着傅季瑛的马向前追赶,剩下的也都迈开双腿跟着跑了过去,转眼之间,荒凉的秦府门口只剩下傅季瑛与裴蓁两个人。
“我弟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傅季瑛路过裴蓁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来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他娘对他太好了,所以他觉得别人也是这样的,他上学的时候背不会书,那先生背地里叫他二傻子被他听到,就告诉他这是个好词,他也都信了。”
裴蓁伸出手去摸了摸秦府门前的门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