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季,杭人游湖避暑者尤多,由断桥至苏堤一带,处处皆歌吹香泽,大船小船肩摩肩、篙击篙,载的都是闲男闲女。花
魔宫·二十六
谢磬道:“不如让白竹去。”
琳琅掩唇而笑,尽管目光中冰冷的意味更多,“你忘了天宫的公主是我们的母亲么,父亲能娶仙女,你自然也可以追求神女。”“你在生气?”谢磬看着她的眼睛半晌,问道。
“你觉得他心里没有吗?”琳琅不由看了他一眼,紧接着绽靥一笑,“啊,瞧我真是疏忽了,你的衣服还湿着呢。今晚带累你平白遭遇这场灾厄,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说着一拂袖,微风过处,年轻人身上的湿衣服便已经烘干。
琳琅略一思索:“你说孤山的那桩?”
梦蛟摇头道:“公主不必自责,这场灾厄也许本就是冲我来的,您只是适逢其会。在下自知身世颇异于常人,自出生起便不能见容于天地间,这些年间也常为外物窥伺。今晚蒙上仙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梦蛟忙道:“在下自回便是,迷途之处可向人问路,不敢劳动尊驾。”
谢磬一言不发。琳琅冷笑一声,已是失望至极,“罢了,就当做这件事我从来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从今以后,我也不再过问。”
梦蛟愕然眨了眨眼,仍然长揖道:“谢殿下训示。”
“大殿下对我究竟有几句真话?”琳琅压低了声音,“梦蛟……他就是云水渊的主人,天宫无极剑圣玄隐,他来到人间做起了凡人,你早就知道了吧?上次遇见他,你却还装模作样,殿下觉得,我很好骗?”
白竹立刻不情不愿,拧身道:“主人我求求您,可千万别叫我去送这小子!他身上那股妖气,我闻了鼻子直发痒!”
琳琅失笑道:“只怕你自己不好回去呢。”她伸手示意梦蛟去看身边。此时河水重新汨汨流动,河边桥上的行人却个个脚下踩了油般,走得歪歪斜斜。琳琅道:“刚才那阵妖雾虽然散了,它的效力却还没过去,叫人头脑发昏,脚步踉跄,好比喝了几两酒。你看,他们如今都有点儿找不着北了,你可没法问他们路啦。”
谢磬道:“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但这总归是一条追查的线索。这些命案说起来嫌血腥,也不宜在外边细谈,回去再说。”
谢磬和琳琅同时低喝道:“住口!”
谢磬跟在她身后,轻声道:“是气我不告而别,还是这几日不曾联络你?我只是有事在做。”
梦蛟道:“看令兄就不像是心里有什么迷障的样子,真叫人打心底羡慕。”
梦蛟没奈何,揖手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琳琅叹道:“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到,天绝峰下的五十年里,我会有多少次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白竹低下头去,琳琅道:“我走了。”谢磬道:“早去早回。”看一眼梦蛟,突道:“前路多艰多歧,没有人能护得了你一世,望你以后善自珍重。”
梦蛟跟上去,转进一条窄巷,问:“您没事吧?”
琳琅道:“会不会是巧合?”
“神魂妖骨,却被锁在了人的躯壳里……”琳琅眸色暗了暗,“你和他私底下有什么打算?为何他会出现在人间。”
谢磬携白竹振衣飞去,琳琅望着他们主仆两个的背影,按着自己的眉心,闭了闭眼,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琳琅道:“原来你早已知道了啊。白竹没什么机心,适才出口伤人,实属无意,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东西你或许想看一眼。”谢磬沉吟:“这是水生的花……看到这个,我倒想起了一桩旧案。”
琳琅嗯了一声,朝他走了半步,忽地停住了,指着梦蛟道:“这阵子路上不太平,这个人又迷了路。我送他回去,你先走吧。”
“你觉得呢?”琳琅淡然道,转身进了屋子。
谢磬抬手想抚一抚妹妹的头发,谁知琳琅侧过身,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他留,谢磬只好收回手,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如此生气,只是我也没想到你在外面随便走走也能碰上他。”
谢磬即收回了目光,轻叹道:“莫要开玩笑,月宫折桂这样的事不适合发生在魔的身上。”
半月余前,杭州孤山百花园遭到入侵,园中花精几乎全部枯死,修为也被洗劫一空。谢磬应百花仙子之邀,曾入园勘查,当时他推测入侵者或从水路绕过护山阵法,方进入孤山百花园。
琳琅同芙宸仙子坐在孤山阁子上。这两日接连下雨,西湖涨了水,再一放晴,十里红莲映着夕阳晚霞,愈加像水上点火。沿湖的柳树浑身湿透,枝条缀满银亮雨珠子,仿佛能丁零当啷作响似的,风一吹,就掉下好多雨做的铃铛。鱼戏莲间,燕穿柳间,众花仙泛舟莲柳之间,洒下的笑声清透,敲冰戛玉都没法比拟。
“你何时有了赏月的爱好,还是,你也想一睹月宫仙子的柔情?”
琳琅送梦蛟回住处后,又回到了谢磬身边,他正抬头仰望着那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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