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枕着他的手臂,感受着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脉脉温情,颇有几分惬意。其实她也明白,她怀上孩子大概不是偶然,他也不怎么喜欢小宝宝,只是,舍不得她罢了。
他的岁月太孤独了,她不是没想过要去温暖他,陪伴他,可她这一身的血脉,发生什么不幸都是可能的,那时叫他怎么办呢,想要一辈子无忧无虑,又要叫他有多辛苦。
她心疼,不舍得。
做一世凡人……她苦笑,多令人心动的誓言,却让她惶恐难眠。他对她绝无仅有的好,以前当他是兄长,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如今知道了他付出了多少才来到她身边,却胆怯退缩了。
她怎么不想留住他,从心到人,她都不想放手,只是她有什么资格。
我值得吗?
她想这么问他,却在触碰到他眼底毫无保留的爱意时熄灭了,缓缓闭上眼睛,在他怀里睡去。
*
“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方棠仍旧到学校任教,带孩子们唱歌,他们也很有天分和争气,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大城市去参加比赛了。
而且她也想让自己的宝宝在一片童真笑语中长大,每一日都很欣喜。
今日放学,走出校门便看见他等在外面,看见她便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着,白雪也掩盖不住他卓越的身姿。
她把手交给他,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没有,你有想法吗?”
方棠点点下巴,认真的思考起来:“这里好多雪啊,叫螣雪?或者螣冰?要不然螣奇螣缘怎么样?”
冰雪奇缘?
螣虞还没开始笑呢,方棠先感觉自己肚子动了一下,顿时惊喜不已:“呀!宝宝踢我了!你是不是听到了妈妈在说什么了,你喜欢吗?”
螣虞:他要是喜欢就不会踢你了。
揽过她的肩膀,笑得有些开怀,方棠看了他一眼,有些丧气:“螣这个姓很难取名字嘛……而且为什么你的就那么好听。”
“古时候妖族先辈位列仙班,也会从小辈里选出佼佼者去镇守一方,一般都会被赐与国同名,为的是不忘自己的使命。”
所以按照祖规他要给孩子取一个和国家一样的名字?
方棠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说好的从建国后妖怪不能成Jing,现在他们搞出一个小妖怪就算了,还胆大包天的想用……
螣虞弹弹她的脑门,无奈道:“别瞎想,你肚子里这个已经是螣蛇一族最后的后裔了。神君也早已迁入大荒,管不到那么多的。”
他既已飞升成应龙,严格来说,已经不是螣蛇一族的后裔了。
方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对了,我都没问过你,你以前是镇守国家的守护神,怎么没有位列仙班呢?”
反而,还被她的祖先封印了。
那些事太久远,螣虞回想了一下道:“因为国家灭亡,我失去了要守护的对象,神君罚我历尽人世千劫再重回族群。”
方棠怔了一下,握他的手更紧了些,轻声道:“可是……朝代的兴衰存亡不是常有的事吗,为什么要罚你。”她有些不高兴:“神君不讲理。”
这就心疼他了?
螣虞忍不住笑意,要不是还没回到家里,真想现在狠狠亲她一下。
“也不能这么说,当时我对人类并没有那么看重,他们兴或衰,成或败,在我眼中不过浮沙一粒,我更喜欢修炼,经常去挑衅别族的佼佼者。”
然后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有一次遇见了一只鲲鹏,打得酣畅淋漓,又喝得大醉酩酊,回首百年已去,但再回虞国的时候发现已经改朝换代了。
所以,神君罚他也不是很冤枉,他也更喜欢当妖怪,和那只鲲鹏,也就是伏天一道厮混,满四海八荒找对手,他从不屑于伤害人类,但三人成虎,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人类口中十恶不赦的大妖怪。
两千多年前,趁他渡劫的时候被封印了起来,也是失策,不过按照神君示下,这就是他的劫,避无可避。
何况不这样,又怎么遇得见她呢。
方棠倒是很向往他那肆意遨游四海的意气,有些崇拜的看他:“你遇见过很多对手,难缠吗?”
他也真不谦虚,并且是实话实说:“战无不胜。”
她轻轻呢喃:“真好。”
过往中的他如同风中主宰,潇洒而自在,如今却为自己红尘中耽身。
微微热了眼眶,装作不在意般低下头去,并不看他。
却还是不能逃过他的眼睛。扶着她的肩膀,与她耳语:“神君不含糊,说要降罪与我,便真的做到了,但……”
他声音温柔动听,驱散了这北地的寒风冰雪,烫得她心口发疼:“只有你是我的福报,有你,我之大幸。”
*
方棠怀孕七月余。
难得的,天空竟然放了晴,有几缕阳光缓缓照耀在窗台上,哪怕它仍旧裹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