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局促的佛堂更显威风一些。
水蚀风化,剥落的巨石上碑文已经模糊不清,但那驮碑的龙渊还算认得,相传是老龙的第六子——赑屃。
龙渊抬手在那半人高的龙gui/头上摸了摸,想起身化蟠石撑起地脉的老龙,无声叹了口气。
“我听说古代戍边征战的宿将,有些不会将来犯的敌人往死里打,要给他们留一口气,这样才不至于‘飞鸟尽,良弓藏’,一直有仗打,一直有军功。古人都明白的道理,满天神佛会不懂吗?你们把对手搞得太彻底了,才会自绝香火。”
孔宣原本坐在青苔石阶上歇乏,听见他这么一句愤世嫉俗的抱怨抬起头来,“因为太平安逸比香火供奉更重要啊。”
“而且你哪里得来结论,神佛比世人聪明?聪明人是当不了神佛的,得像安忍那种傻瓜才行。”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一缕光被屏幕折射晃过面颊,映亮墨瞳深处的微芒,“给世人太平安逸不过千年,他们就会自己进化得不输神仙。手机,灵犀术;飞机,腾云驾雾;电影,幻镜;电椅,火雷——”
“胡说八道!”龙渊被他自比极刑激怒,跳过来堵他的嘴。
“不开玩笑,哈哈咳咳,”孔宣拉开他胳膊,正了颜色问,“你私下联络过金鹏是么?”
“是,”龙渊以为他一直在避嫌不会主动问,“谟多护送释迦回了九重天,英令前往冥界寻药打探,目前异监局由金鹏坐镇。你不用担心,他没有受任何牵连。”
孔宣似乎对这个安排毫无意外,又听龙渊问,“那个情蛊,解不开会怎样?”
“不会怎样,天界有的是压制消镇痛苦的仙药灵植,过得舒服点儿并不难,只是有损法力。”
有损法力,则有损根基,站在天道最高权力中心身为信仰的佛祖力量受制,后果显然跟他这个闲云野鹤大相径庭,谟多大概也是为了这一点才暂时放下人界的事务随护在侧。
孔宣纳罕地斜了龙渊一眼,“你什么时候关心起佛祖来了,不是顶烦他唠唠叨叨还放梵音扰民么?”
“谁关心他!我是受不了总有个人惦记你——”
孔宣唇角一抽,“……那倒,也不会。”
***
出门前,龙渊从门厅的衣柜里摘了件羊驼绒大衣帮孔宣披上,“外面下雪呢,你不冷也好歹装装样子,别总让人以为我欺负你。”
孔宣最不畏寒,他身负明王真火,从前在御宵殿都是睡冰玉床的,非常不习惯人类在冬季左一层右一层的啰嗦穿戴,勉强将外套挂在肩膀上。
龙渊似乎对他这种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从身后拉着衣襟交叠一裹,将孔宣清秀的面孔大半埋进雪白的毛领子里,只露一双大杏核似的凤眼无奈瞪他。
这一年据说是莲城的冷冬,平均气温跌至五十年来最低点,街边少见地出现了积雪不化,直到立春时节小北风还跟利刀子似的。
总裁办那些爱美的小姑娘们不得不裹上裙摆都露不出来的及踝羽绒服,艳羡地盯着总助那一双因为不穿秋裤而裸露在外的雪白脚脖子问孔宣穿这么少不冷吗?
孔宣含混的应答和时不时因为喝多了龙血的病容,给了姑娘们无尽的发挥空间,于是小龙总因为个人喜好不许助理穿冬衣的系列变态传言愈演愈烈,吓退了一众爬床预备役。
孔宣皱了皱鼻子,嫌弃道,“这什么东西的毛皮一股子腥膻味儿,快熏死我了!广告里不是说不要穿皮草么,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畜生道为什么不去投诉你们?”
“语言不通。”龙渊一身小羊皮衣立在隔壁门口掀门铃,心想梅罗这破孩子八成又睡死过去了。
他屈指在门锁上一弹,机簧咔哒轻响,龙渊大步推门而入,没一会儿便将还在揉眼睛的梅罗给拎了出来。
孔宣配合地一摆手,夹杂碎雪小冰碴儿的冷风兜头朝梅罗直吹过去,感觉就像数九寒天被迎面泼了一瓢凉水。
梅罗嗷一嗓子激跳起来,瞬间清醒了,接连打了一串喷嚏,“杀人啦,我现在是脆弱的人类!我还在放寒假好吗!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小土狗听见吵闹从门缝里探出头,短短五个月,它已经从巴掌大的狗崽儿长成二十多斤威武雄壮的一头,是梅罗典型狗仗人势的狗腿子,除了在这两位面前。
龙渊嗤笑,“看看你考试的成绩,都什么nainai样儿了还好意思放假?!也就你亲nainai才觉得平均分上三十可以奖励迪士尼,你不是刚浪回来没几天吗?下次考试不及格看我不把你两条腿抽回鱼尾巴!”
呜~土狗梅钱同情地呜咽一声,爱莫能助地缩回脑袋,顶上了房门明哲保身。
梅罗耷拉着头跟在两个监护人身后,委屈巴巴,“冬天真的很困啊,变温动物不能互相理解一下吗?再说我英语和语文成绩还可以的,人无完人——”
“你英语语文成绩还可以平均分才三十!好意思告诉我一加一等于几吗?”龙渊一张严父脸,“别以为我俩能一直护着你,回头成年了滚出去自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