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纱帘挂好,随后在青年面前站定,询问道:“少爷可是要起了?”
青年犹豫了下,点点头,随后掀被下床——尔后便是作为一个扯线木偶般,被名为红线的人伺候着洗漱更衣。
“好了,少爷。”弯腰为青年抚平衣摆的最后一条褶皱以后,红线直起身说道。
“嗯。”青年颔了颔首。
“不知今日的早膳,少爷是准备去大厅,还是——”
“不去大厅,”青年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你去书房叫上珠白,和他一起上账房领十两银子,我们出去吃。”
红线微一弯腰,起身道:“好的,少爷。红线去去就回——”
“不用,”青年打断他,“你们领了钱直接去大门那里等我。”
“是,少爷。”
等到红线走至屋外带上房门走远之后,青年忽然垂下视线,盯着右手手背,然后快速做了好几个连续的张手握手的动作。
好一会,他停下动作,小心的摊开右手掌心——
那里空空如也。
“果然是不能强求吗?”青年有些落寞的阖上手心,自语道。
忽然——
“什么不能强求?”
听到这个近在耳边的声音猛然响起,青年受惊般退后一步,却因为步幅没有掌握好,导致他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
来人忙唤一声‘哎呀,夫人,快快小心些’,说话间迅速一把拉过青年,待其站稳后,他主动退开一步打趣道:“你我成亲距今已有三月有余,怎么夫人确仍是如此介外,让为夫好生心痛。”
青年默默看他一眼,没接话。
“咳,”来人见状轻咳一声,果断转移话题,“我来的路上遇到红线,他说你今日又不去大厅,而是准备出门?”
“嗯。”青年点点头。
来人沉yin一声,隔了一会抬起头讨好的问询道:“正好我今日也不大想吃家中膳食,不若我同夫人一道出门可好?”
青年将一缕因为方才差点摔倒而弄乱的青丝拨到耳后,淡淡抛下一句‘随你’,便率先走出了房门。
“公子早。”
“公子早安。”
才跨出门口,青年便听到两声一沉稳一清脆的问好声,他抬眼看去——
是身后那人的贴身侍候的人,沉稳声音的是素影,清脆声的是青荷。
他对着二人轻点了下头,然后径自离开朝大门方向走去,将后面的声音抛在身后:
“少爷,可是要出门?”素影青荷的声音。
“嗯,今日我和夫人一道,你们两人便都随我出去吧,不用留守。”
“是!少爷!”又是两道一齐的声音。
待走得远些听不到声音后,青年这才如释重负般的舒口气,放缓了步子。
“已经无法用平常心面对他们了啊,”青年苦笑着摇摇头,努力压下因为方才刻意冷漠示人而升起的愧疚之心。
——看来,找那个东西的进度得加快了。既然昨晚那串红线珍珠的发饰无法带进来,那么那个东西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世间之道唯平衡最高,一旦生活失却平衡,Jing神亦会随之分裂,到最后分崩离析。
固然是觉得就当做是佛祖说的‘一花一世界’,自己不过是偶然同时生活在了两个世界——
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一心二用。
一心,是他十二岁那年,自己为自己取得法名。
师傅以为他是取自‘制心一处,事无不办’,却不知道他不过是因为自知自己个性使然,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做任何事只知道一门心事的闷着头朝一个方向走罢了。
所以,取‘一心’,既是警醒,也是一种包容。
警醒——时时提醒自己要更加努力摆脱这种性格的惯性。
包容——包容因为这种性格陷入迷茫、绝境时候的自己。
佛法无边。万事万物都在它的安排之下。
他虽是相信现在历经的一切都是有缘由的,也知道顺其自然,不要强求,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然许是他修为不够,又或是个性的关系,他终究还是有些慌了:
上次的梦里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个月,回到现实不过只经过了一个晚上。
那么谁知道以后这种比例是会越来越大,还是渐渐变小,接近无呢?若真是梦境越来越长,那现实还能称其为现实吗?
他终究还是学不会放下掌控,不愿这样被不知名的谜题摆弄。
他想自己去争取一番,看能不能自己提前找到出去的方法,而不是被动地等待醒来。
他想快些让一切——夫君也好,侍从也好,让这些只会扰乱他心的因素快些尘埃落定,还他一个清净。
他想——
啊,这么多的‘他想’。
原来不知不觉他早已又掉入了‘随想入Yin’的陷阱了吗?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