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宝贝儿子全完了。”
男人转到她身前,把帽子压低了低,把女人挡住面庞的长发全拢到脑后去,又收紧她连衣裙上的腰带,以凸显隆起的肚子。
“他们心知肚明你是谁,就不会开枪,你只管往里面拼命跑,可别让他们逮到了。”他把女人往前推,不容否定地说:“去吧。”
女人流着眼泪跑向那座宅邸,趁着安保们一个愣神,便钻进了门里,安检滴滴滴响起,有一个管事的安保反应过来,大吼:“把自动防护系统关掉!关掉!不能伤了她,必须全须全尾地抓到!快去!这可要了命了!”
门外追着那女人而来的安保哗啦啦地进入宅邸,男人也尾随着他们,自然而然地混入队伍。警报滴滴滴一个劲儿地响,再无人管,大家四散开去抓捕那女人,无人敢言众所周知的赫连定的情妇安娜。
游竞随着安保们跑了一阵,趁着不备,抄一条小道拐了进去,一照面,竟有一个人正要拐出来。
卫星淡紫色的光下依稀可辨那张寒魄似的面孔。
贺敏行也是一愣,随即瞪大了意识到什么,那惊愕的表情转变成无法形容的悲哀。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叫出声。游竞亦不敢动,他屏住呼吸,看亦喜亦悲,像月光一样交替着在贺敏行脸上划过,最后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指明了一个方向。
游竞冲他行了一个礼,果断地转头匆匆跑走。
留下贺敏行在原地发呆,一会他同事寻了过来,希奇道:“大法官,你在这里做什么?”
贺敏行理了理思绪,说:“我喜欢静一点的地方,花园里太吵。”
他难得的心绪平和,喃喃道:“安静的地方,狄俄倪索斯的光多好啊。”
同事不敢触这阎王的逆鳞,也就不敢反驳:“尤丽黛和狄俄倪索斯的光,怎么能分得清呢?”
游竞沿着贺敏行指的路,来到一华墅之下,他不能走正门,便想翻窗,窗沿下是一溜花坛,白玫瑰沐浴着圣洁的光辉,开得正盛。游竞踩进花丛里,立刻觉得自己腿上被花刺挂出血来了。这倒不算什么,他往前急行几步,扒住窗沿就要往里翻。
他要问耶戈尔,愿不愿跟他走。
若是不愿,若是不愿,就把他打昏了,扛着离开奥菲斯。
游竞一条腿还没蹬到墙上,屋里便传来了响动。
那声音熟悉得让他血冷。
“礼服合身吗?”
“很合适。”
“你没时间量体裁,我就按着印象让他们定了尺码,骨架肯定是没有变,所幸这几年胖瘦也没大变化。”赫连定的语气竟颇为得意。
耶戈尔叹了一口气:“世界上可能没有比你更了解我的人了。”
“当然,你是我的造物。而我,我是你的主宰。”
一阵沉默。
“你难道有什么异议吗?”
耶戈尔的语气中勾出一丝笑意:“不,正是如此。”
“不如喝一杯,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皆大欢喜。你放走了小情人,我收拾了游不殊。”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游竞被这句话轰得几乎不能动了,提起的心变成碎末一片片地坠下去,然而并不觉得痛。只听见在这坠落之中,传来清脆的碰杯声,接着又是赫连定的声音:“小耶戈尔,你得记住,世人都会离开,而只有我们俩,会永远在一起。”
他僵直着身体,转身想走,脚步踩在枝桠上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提起脚来,被践踏的并不是一枝白玫瑰,那是一枝碾烂揉碎的荨麻草。
游竞不自禁地回眸而看,在辉煌的灯光下,身着白色结婚礼服的耶戈尔光采异常。像雕塑一样工整刻画的五官是如此鲜活,明睛如春水漾漾,一勾一画鲜血淋漓地凿到他胸膛里。
这是他在共和国最后温柔的夜晚,未来的皇帝在双子卫星朦胧的掩护下仓皇逃离。而这不过是史书提笔时一个溅出的墨点。
赫连定又抿下一口酒ye,他转过身去走到书桌那里,打开抽屉,想抽出耶戈尔那张黑白的全家福。
待他回身的时候,一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耶戈尔线条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颗子弹无声地发射而出。
……
边缘地带的小行星气候恶劣,连雨也是淅淅沥沥地下,天色昏黄,矿区没有办法开工,穷苦的移民们早就三三两两地回家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工资是按小时结算的。
路的尽头行来一个黑魆魆的影子,在雨中他的身影被溶得非常高挑细长,他提着一盏矿工常用的应急灯,然而步伐却没有被生活重担压垮的绝望感。
他走到一个早已被开采净尽遭到废弃的矿洞口,这里已经变成无家可归矿工的避难所了,平日有妇女孺子卖些粗劣的吃食。
他敲了一敲木门,一个粗噶的声音响起:“不卖吃的了。”
“不买吃,买光。”
那声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