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四周一圈,然后向台上的贺敏行点头致意。
厚颜无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台上的贺敏行抿着嘴笑,略微躬身回礼。然后会场里逐渐响起越来越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很懂嘛,谁开会不走神呢,只不过今天执政官运气不好被发现了,都将心比心体谅体谅,鼓鼓掌就算把这事儿圆完了。
没看见台上的贺敏行都没生气嘛。
气氛竟然诡异地活跃了起来,本来贺敏行这个人太张狂凌厉,就职演说那文风,宛如要和台下诸位狗官决一死战,他说:“法为准绳,人为草芥,法不振则草纷纷,法如刀柄,法官如刀刃,刃钝则刀不能杀人,贺敏行宁早折损,不做厚刃。”大家后颈都是一阵发寒,生怕贺敏行下了台就拿自家颅骨磨他那把刀。
游竞失态的时候,众人都以为新任大法官眼里必定不容这颗沙子,大法院和执政院正面交火就在今日,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结果一直锋芒毕露的贺敏行竟然笑了,笑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奥菲斯这莫不是要变天了。
各人各自去琢磨,只有游竞浑然不觉,与耶戈尔附耳低语:“情报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贺敏行比前任大法官脾气还要好?”
前任最大的爱好是和稀泥,这位都不是和稀泥了,反正游竞扪心自问,换成自己,做不到对刚发生的事一笑而过。
耶戈尔没说话。
游竞捏捏他的手。
耶戈尔黑着脸说:“别碰我,分手了。”
“什么时候?”游竞惊恐。
“你睡着的时候。”耶戈尔冷然道,他不再看游竞,抬起头恰好与贺敏行目光相撞。
耶戈尔平素习惯冷眼看人,但他是擅权之人,长袖善舞,轻易不会露出攻击性。
贺敏行则锋芒毕露,寒光慑人,眼神冷得让耶戈尔都皱了皱眉头。
他不由握拳,思考自己真的是否能用好这把刀,莫到最后非但没解决赫连定,反而自伤膀臂。
这样看来,反而是原来的计划,等到那女演员生下赫连家的继承人再弄死赫连定,看起来更有把握一点。
会后,游竞长出了一口气:“可算完了,我们去吃饭吧。”他眼神发亮,“吃完饭回执政院加班!”
耶戈尔今天被他气得不轻,此刻轻哼了一声。
游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目光纯真,令人不忍,好似一颗一米九高的小白菜。
他在耶戈尔面前一点执政官的气势都没有,从前或许还能装装逼,但是游竞现在都总结出了恋爱心得,耶戈尔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跟他讲道理是讲不过他的,跟他摆上司架子他架子比谁都足,反而撒娇就对了。
秘书长大人一辈子正经惯了,对撒娇一点免疫力都没有。
耶戈尔还在犹疑要不要原谅他,远处传来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执政官大人,恐怕今天耶戈尔要失陪了。”
赫连定站定在游竞面前,微笑:“赫连家有些私事,须得他在场。”他把“私事”两个字咬得清楚明畅,恨得游竞牙痒痒。
他也有很重要的私事好不好?
但执政官不能失仪,他皮笑rou不笑地和赫连定敷衍了几句,眼睁睁地看着耶戈尔上了赫连家的飞行器,还得和赫连定挥手告别作宽容大度好领导状。
飞行器一走,他的肩就垮了下来。
不能加班的日子真是令人不开心啊,连饭都不想吃了。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游竞回头,贺敏行微笑着伸出了手。
他换了一身休闲服,眼睫浓黑,身姿挺拔,实在是大好青年。
法官的装束真是难看过分了,方才贺敏行在台上模样足足比此刻老十岁。
游竞伸出手去与他相握,心下非常庆幸。
幸亏执政院掌管财政大权,因此连制服都设计得尽善尽美,与美人相得益彰赏心悦目,不然秘书长细腰长腿岂不是白白浪费掉。
贺敏行全然不知他所思所想,有多么不着边际,还是一派正气地说:“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与执政官并肩一起,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贺敏行不胜荣幸。”
游竞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初来乍到的自己。
这小青年实在是很不会说话,太容易被人捏住把柄了。
“你和我并肩一起,我就完了知道吗?”游竞谆谆教诲道,全然仿照耶戈尔当初的语气,“执政院和大法官勾结,是天琴座分权制度的大忌,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谨慎啊小同志。”
因为耶戈尔今天回赫连家,他一肚子怨气,又没有理由阻拦,于是愤愤地添上两句私货:“但要有了婚约,就能明目张胆地勾结了。”
要不是那一桩假模假式的政治婚姻,赫连定还敢趾高气昂地过来抢他执政官的人?
他敢看耶戈尔一眼,游竞都会弹劾他意欲结党谋私践踏分权制度。
贺敏行自然听得出他指的是赫连元老和秘书长,微微一笑:“执政官很羡慕这样的勾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