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他已从桌前站了起来。
“去看看。”
青鱼差点给惊掉了佩剑,早知道梁承琰对沈元临的事可一直是能避就避,正面交锋的时候太少了。
她迟疑片刻,想着要不要拦一下,就见梁承琰阔步走出了琐事堂。
重华宫一向寂静,连灯都没几盏,从里到外都没有生气。青鱼不爱来这地方,候在了大门外。
梁承琰走进大殿,把正欲关门的琦礼吓了一跳。他正想说什么,被梁承琰一掌打在脖颈后,软软地倒向一边。
沈元临似乎是睡下了,榻前点着一盏孤灯。
梁承琰走至榻前,见他合眼卧在床上,榻边的手帕上有新鲜的血迹。
“叫你退下了,不必再进来。”他合眼说着,轻轻咳了一声。
梁承琰未言语,将那手帕拿起来。
没听到熟悉的应声,沈元临睁开眼,只见榻前高大的人影。他目光向上,对上梁承琰淡然的眸光。
沈元临一愣,喉咙间的血气开始上涌。
“躺着吧。”梁承琰坐至凳子上,将手帕卷起,“你即使有心思不让我好过,总该想想若你出事,yin儿会有多难过。”
沈元临看着他,差点忍不住想要吐出的血,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的闷痛:“她现在心里只有你,怎会为了我难过。”
说来嘲讽,他本来才是和沈余yin最亲近的人。
梁承琰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回望。
多少年了,没和沈元临心平气和地说过一句话。
“yin儿从不曾忘记你是她的兄长,知悉你中毒时,她比谁都要难过。”梁承琰移开目光,“她心里怎会没有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沈元临一怔,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笑了一声:“梁承琰,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说的再好,我信与不信都没意义。”
从服毒起,他就没想过生。
远离宫廷,在看不见之处思及沈余yin平安喜乐,他还可以忍受。可近在咫尺,见她一心装着别人,一日一日看着有如钝刀割rou,疼得他喘气不得。
他死了干净,死的痛快。
说是对梁承琰的报复也未尝不可,让他一辈子心有愧疚更好。可与此同时,他舍不得沈余yin难过。
“好啊,你死了。若我以后欺侮yin儿,也没人管她了。”梁承琰从桌上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吹去浮末,“反正你死了,她没了依靠,受了欺负也无处说理。”
“你——”沈元临被他几句话激的红了眼,“她因你受了一身伤,为你怀孩子,你欺侮她?”
“所以说你得活着,才能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梁承琰把热茶放下,换了一旁的冷茶来,轻轻喝了一口。
“你若敢伤她一分,我即便做鬼——”
“人死了就都没了,什么都做不了,”梁承琰打断他的话,“你只有活着,才能保障她过得安稳。”
沈元临冷漠的眸子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余yin和染绿远远地就看见青鱼站在重华宫外,还有些疑虑。染绿没有多想,沈余yin却不由得紧张起来。
别不是沈元临出了什么事。
她加快了步子,青鱼见状连忙迎上去:“殿下。”
“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沈余yin捏紧了帕子,“是不是哥哥……”
“不是不是,是大人想过来瞧瞧三殿下的身子,”青鱼生怕她着急,“殿下莫急。”
沈余yin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却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梁承琰他不是不喜欢同哥哥见面,怎么……”
“大人偶尔也会来看看的。”青鱼一笑,自己都觉得理由拙劣。
“本宫进去看看。”
沈余yin心里着急,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她没带染绿进去,瞧瞧靠近了大殿,手刚抚上门框,就听得里面说话的声音。
“我想说的,不过是要你好好吃药,”梁承琰喝着冷茶,舌尖发苦,“嘉裕,命是自己的。”
沈余yin的呼吸滞住,扶着门框的手收紧了一些。
“命?要这命有什么用,如果我说我活着一刻便想要yin儿,你当如何?”沈元临冷笑一声,手重重地落在榻边。
“千般万般都是你的,唯有yin儿不是,”梁承琰并未因他的话而动怒,反而笑了笑,“时至今日,我才发觉,只有循着她自己的选择,才能让她真正快乐。”
“若她选我呢?”沈元临坐起来,如墨的发散在身前,“你有把握,她最后一定会选你吗?”
“没有把握,可那也是她的选择,”梁承琰低眸,声音淡淡,“无论她最终选择谁,我也会一如既往对她。”
他已想通了许多,最差无非是延长之前的几年的生活。能一辈子旁观她幸福安稳也好,即使那份安稳里,没有他的存在。
沈余yin躲在大殿的门外,轻轻咬住唇,眼睛不争气地红起来。
梁承琰早做好了被她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