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吃粥。吃够了,就把盖子盖上碗面,放回餐车上。
「若柔......你没事吧?」
用餐後,我倚在竖立於床头的枕头上,望向窗外已被黑夜侵蚀的天空。
我的无动於衷令她不安,可是我开不了口,甚麽话甚麽动作也说不出做不来,沉默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予的反应。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
可能见我久久不语,院长婶婶放弃似地站起来,把银灰色的餐车推了出去。可是她没有发觉,碗内的白粥,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真正放进口中。
* * * * *
一个月过去,大腿的伤口缝合了,不过果真如医生说的一样,留下一道手掌般长的疤痕。
由於无法下床走路,自然也不能上学,不过只要稍为下点功就可以轻易把进度追回来。话说回来,自叶天翘离开後,院长婶婶就让我住在这间只有我一个的房间,即使痊愈後也没有要我搬离的意思,我是没所谓啦,整个房间只有我不知比那间十多人的睡房清静多了。
每天放学回来,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温习,虽然勤力对我这个全级第一没太大帮助,但天才还是需要一点儿的努力。
就这样,我把自己疯狂地沉沦於书本中,在没有叶天翘的地方过了一年。
然後圣诞节又到了。
圣诞节是这所教会孤儿院最重视的节日,每年到了这个时刻,全院上下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姑娘和工作人员忙著布置大大小小的灯泡饰物;小孩们加紧圣诗的歌唱练习,时常缺席训练的人就糟糕了;还有Jing明的院长婶婶在指挥一切,所有人齐心合力,希望给予董事长们一个最美好的印象,好让他们继续资助我们。
我和叶天翘本来也是圣诗队的,不过我们经常缺席练习跑去玩,加上叶天翘走了,我又懒在庭园不肯起来,所以上年的表演才会少了两个人。不过今年的排练我每次也有准时出席,勤力得很。
「明天就是表演的大日子,大家回去要好好休息,养Jing蓄锐!」
负责圣诗队的姑娘向全体小孩说後,大家便一窝蜂散开了。
明天是圣诞节,换句话说,今天就是平安夜。
晚饭过後,我走到室外散步。晚上的空气令人感到舒适,并不是花草树木的缘故,而是幽静的舒畅净化了日光下尘埃满飞的浑浊。
去年在同样位置挂了色彩璀璨的灯饰,不过今年没有,空空如也的树干诉说著没有人会再花心思为我准备这一切。小手抚上粗糙的树皮,我闭上眼睛。
忽然,一道女声自大门响起:「还有谁在外面吗?睡觉的时候到了,还在外面的小孩快点回来。」
一阵嘈吵的脚步声轰轰地向室内进发,姑娘以防万一,走出来再检查一遍。
眼看她即将靠近,我立即躲到树後,沿着Yin影向後山迈步。
在黑暗中走路还真不是怎样的滋味,又冷又静,遍地横生的杂草经常有意无意擦过裤脚,虽然有衣料保护不至於被磨伤,但感觉仍不太好受。
约莫走了十五分钟,已被石子绊倒过几次的我到达山腰,抬头看看剩下的一半路程,我沮丧地踹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之间。
「呜......」
好累好累好累!怎麽你都不来背我的,天翘哥哥?若柔累得走不动了,怎麽你都不抱我?
可是深山野岭中只有我的嚎哭声和刮风时的呼呼声,根本没有其他人在。注意到这点,我连忙用袖子拭乾泪水,还未站直就朝山顶拼命的跑,一个人的感觉太可怕了,我不能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
不知用了多少时间爬到山顶,只知道比姑娘们带我们上来的速度快很多倍。不过弄得身上左一处泥巴,右一片脏兮,狼狈不堪。
我靠著耸立的大树坐到草地上,居高临下俯瞰视野下的一楼一物。这才发觉市区的繁华根本与孤儿院毫不相衬,枉我曾想过把大家一同搬离这个寸草不生的沙漠,原来这种悠閒才是令我感到安逸的泉源。
不对,是因为有他在,我才觉得幸福、觉得快乐。
空旷的高地比山下冷很多,才吹了一会儿风,我便开始头晕。
高楼大厦外的霓虹灯广告版闪呀闪,我的脑袋和视线好像也跟随一起旋转。
身体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没有人靠依,没有人把我扶起来。
「为甚麽你的画总是画不好?因为你不专心,我画画时只会想着要画一幅最美的画给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小老头公主啦,不然怎会每一幅画也被贴上壁布板?」
「公主的腿,是用来看,不是用来走路的......」
「无论发生甚麽事,不要忘记我最爱的依然是你......」
「叶天翘最重要的人,一直都只有叶若柔一个。」
「若柔,相信我.........」
逃避了一年的事全部跑了出来。
你的温柔,你的微笑,一切都是刻骨的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