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的想,这是父亲的风流罪过吧,不过是风流的太大了。
那一年,由于父母全丧,他年龄幼小,便有仇家找上门来。他拼命逃跑,以为必死无疑,从悬崖上纵身一跃——却被人接住了。
梅袖手救了他。
柳折不知道有什么比积蓄了十三年来报仇,仇人却早已死光更令人狂暴的。梅袖手把两座坟挖空,尸体丢出来践踏。又发狠的揍他,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的骂。他道,都死了,怎么能都死了!只剩下你了,你怎么能死!
他被抓回生死门,软禁起来。
柳折无论怎样也逃不出去,每反抗一次,就有可怖的惩罚在等着。梅袖手养他,教他,渐渐一切都变味。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这暧昧的关系在他成长为男人后更变的混乱模糊。梅袖手对他晏晏的笑,又发抖一般扇他耳光,亲他,然后打他。梅袖手仍然很年轻,有时候看起来,也仍然很漂亮,只是太瘦了,瘦的他怕一碰,就会碎裂。有一次睡着了,柳折摸在他头发上,居然也又细又软。
不能爱他,也不能恨他,不能接近他……也不能远离他。
柳折眼前一片白茫茫,他总觉得,事情没有完,所以他不能死,梅袖手也不能死。也许他心里唯一装的人就是梅袖手——他这样想。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了……
一声嘶哑的尖啸从包围中腾起,这啸似乎刺破了一切,将所有耳膜撕破,除了啸声谁也听不见任何。
日月碎
九霄回头,劲气已到耳边。
梅袖手武功高绝,但一直处在五人压制之下。怀天阁六部除了楚峥嵘先天不能学武,另外五人都有一套配合方法。梅袖手左冲右突,被织在网中。九霄略微安心,想众人也不弱,若能制服梅袖手,姬任好就不用出手。柳折之死搅乱梅袖手心思,再好不过,自己的五弦双杀趁机发出。
岂知搅乱的后果难定。
九霄那一霎知道自己受伤了,而且不轻,他把原本攻击的内力拼命回转而防御,才布下一层气罩,便遭受重击。背后是略深的雪谷地,他猛提一口气,想折身飞上崖壁,却一口鲜血喷出,砸倒在半坡之上。其余几人也难幸免,分坠四方!
梅袖手身周雪地空出两丈,头发四散。一抬头,瞳孔发红,好似一丝血ye流转。他全身的骨骼开始急响,从脚下响起,一直响到头上。他的头骨似乎全部扭曲错位又重新恢复,而再出现的人就已不是梅袖手。
姬任好骨节捏紧,微扯柳折尸身,知道梅袖手这段时间喝饱了人血,魔功已经发动!
忽然远远一声大喊,道:“都——闪——开——”
山崖上上官谈笑出现!陪他一起出现的,是一个足有丈方圆的大雪球。
姬任好反应极其迅速,双目一扫,直奔地势低的九霄,一把捞起。越彩采身体最轻,跌的最远,谈弈秋接招最重,被直打上半壁山崖,呕血不止。温润之反应最快,给楚宣挡了一招,虽然受伤,仍借轻功远遁。就在所有人远离之际,瑄分尘素衣一闪,直接到了梅袖手头顶!就像一颗钉子,钉住了要飘走的纸。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那团雪越滚越大,越滚越带起一阵风chao,群山似乎都响了起来。最后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一般的压来!
姬任好飞飘中,被冲力挫的向前一倾,冰冷的气息扑盖在背上。他止步急回头,满眼雪末纷飞,只觉得凹下去的地势变高了,其余的都看不清!不知道梅袖手怎样了,也不知道瑄分尘如何!隆隆的声音还在回响,雪球不断崩塌,忽然素衣一飘。
瑄分尘在关键时刻,露出了惊世骇俗的轻功。
虽说他与姬任好轻功都极好,但严格来说,瑄分尘还要强一点,姬任好对于下手杀人更擅长。瑄分尘性格和缓,多让人,功夫也学的不那么攻击性,轻功行到极顶,直接点着碎雪冰块,兜旋转折间已经跃上半空!
下面黑影一闪,一只手往上抓来!
瑄分尘大袖疾挥,猛的一蓬雪扫过去!雪地里有些雪鸟漫步一边,被这个大雪球吓的扑棱翅膀疾飞而起,直掠过一边。他再无立足之地,轻吸一口气,脚尖旋出一个小气旋,无声的附上鸟背。
雪鸟一翻一转,绕了半个大圈,飞上天。隐者素衣飘飘,踏禽而遁走。
上官谈笑气喘吁吁的从一边谷里绕出来,道:“他死了吧?他死了吧?”
死了?
漫天的雪末渐渐落下,深谷变为平地。
平地上没有梅袖手的踪迹,连柳折的尸体也一块埋了进去。
震天响后是诡异的寂静,无人说话,无人动作。那一地平雪安静的好像从亘古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姬任好第一个开口,道:“等一个时辰,然后叫人回头挖掘,死要见尸。”
瑄分尘一挥衣袖,扶起谈弈秋,替他疗伤。谈弈秋用力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只好靠着不动。越彩采等人也各寻坐地,自我调息。
上官跳的离雪地远点,道:“难道我真的很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