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突然觉得一阵刺痛,再看自己的手上居然沾了血,她连忙冲到里屋照镜子,才发现自己下颚处有一道血痕,原来刚才燕子归的剑居然划伤了她的皮肤。
“居然被这小子划破相了!”姜尹咬牙切齿,她痛觉钝感,竟然毫无知觉。
那仆妇这天晚上不知何故却没有来,所幸姜尹中午多吃了些饭,也不觉得太饿,但她这夜开始烦躁起来,下令关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救她的人也不知在哪里。
也不知道战争打得怎么样了,广平公主现在在哪里,谢敛有没有着急,她一天天越发想他了。
天空中星辰闪亮,一弯窄窄的镰刀挂在天上,记得走的时候是满月,现在都变作新月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待这么久,还是条件这么差的地方,娇滴滴的小姐身子都粗苯起来了。
前几天还能勉强壮着胆子到处走,今天这夜里却越发觉得委屈郁闷,禁不住要掉金豆豆了,可是转眼一想,百姓们过得就是这种日子,说不定比她还要糟糕,她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迷迷糊糊间,姜尹嗅到了一股焦味,她本就睡得不熟,立刻就醒了,竖着耳朵一听,似乎院外似乎传来了尖叫哭喊声。
姜尹连忙下了床,跑去推开窗一看。
嗬!半边天都红了!
是北边起火了!
她赶忙推开门跑了出去,院子里已经是一股烟味,镇上本就不多的人仿佛都醒了,到处奔跑。
姜尹忽地记起前几日那个仆妇说的,镇北部是齐王军粮草所在地,看来是仓库被烧了,火势蔓延到了镇里来。
她又慌慌张张在院中看了看,并没有见到燕子归,她就自己冲出了院门,不出院门还不知道,火势已经这么大了!
街道上全是浓烟,北边的一片火光燎原而来,已经烧到了姜尹所住的院子不远处,若是姜尹再晚醒一会儿,可能就要被烧死在院子里了。
姜尹只看了一眼,就用衣袖掩着口鼻,赶紧往南边跑,一路上浓烟滚滚,她在混沌中摸着路往前跑,火舌在后面追着她。
直到撞到一面墙她才意识到,这院子往南边走,分明是个死胡同!
她转身一看,火舌铺天盖地汹涌过来,火烧木头的声音哔哔啵啵。
她脚步僵直,头脑发胀,一瞬间她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我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突然,一个黑色影子在她眼前一闪,燕子归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燕子归……”见了他,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少年跑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腰,足尖一点,竟一下子跳到了屋檐上,姜尹吓得紧紧搂住了少年冷硬的腰身。
屋顶并不结实,就在燕子归从屋上跳下的一瞬间,轰然塌了一个角。
燕子归抓住她的手继续向前跑,可是这满城哪里还有活路,早就被火海包围了。
他们二人顿了顿,看准东边还有几个尚未被烧到的角落,又折身往东跑。
一路上房屋燃烧着的木质结构噼噼啪啪往下落,他们捂着口鼻左闪右躲。
“喂!”燕子归猛地推了姜尹一把,一块倒下来的木柱狠狠砸到了他身上,他脚下一个踉跄。
“燕子归!”姜尹吓了一跳,但马上定住神,半架着他继续往前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口里、喉里、肺里被熏得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终于跑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
又跑了一阵,直到姜尹不知被什么绊倒在地,身后的燕子归也扑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燕子归没有回应她,这次不是懒得搭理她,而是说不出话来了。
姜尹检查了一下燕子归的伤势,他右半边的衣服因为替她挡了那一下已经被火燎破了,也不知伤得怎么样,她又牵起他的手一看,却突然发现:
燕子归的右手只有两指。
她就着火光看了看,伤口很老,应该是很久以前受的伤。
姜尹细细一想,他的右手确实是一直戴着黑手套的,剑也是左手在用,她本来以为他是左撇子,怪不得白天她要去抓他的右手的时候,他反应这样大。
如今他是没了力气才被她抓住右手查看的。
她捏了捏他的掌心,转头去看身后的大火,火舌肆虐地吞噬着一切,黑夜被它照得显出一片红光,姜尹记起自己前些日子看到的快要枯竭的河水,原来这个地方确实是许久没有下雨了,所以火烧得这样快。
虽然此处开阔,但火焰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这块地方,她想站起来,动了动,却觉得脚踝撕裂般一痛,好像是崴了脚,没有倚靠,站不起来了,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她又看向那大火,呼吸着没那么辛辣的空气,因为逃命而飞速狂奔的心跳好似安静了下来,只是有些绝望。
姜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很无能的人,她很少努力去做一件事,这次那么努力地逃出来了,可还是逃脱不了被烧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