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应该哪个老师的话都不听才对吗?
楚玄被哽得翻了个白眼:我这么说吧,你小心一点,这位老师不是好相与的。
厉建国一愣:这话怎么说?
楚玄如临大敌:她心思重,不像能安分做老师。你留她在苏晏身边,以后恐怕她要顺着杆子爬上来的。
厉建国哑然失笑:我当是什么事。就这啊……
楚玄又翻白眼:怎么,你还不当一回事?
厉建国笑:这能有什么。男人嘛是,谁小时候没有两个理想中的性感阿姨大姐姐的——你没有?
楚玄又是一哽:有。
“谁?”
“你怎么这么八卦。”
“问问呗。要么我先说。我家女管家。十五岁。后来拿钱打发了。”
“我爸秘书。十四岁。也是给钱。”
“那不就得了。”厉建国耸肩,“我们这样的人家,谁还不是这样呢?”
“就苏晏那小身子骨,你还真舍得?”
这次终于轮到厉建国被噎得一滞。半晌才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总要长大的。”
楚玄沉默片刻,拍拍他的肩:“你也是心大——行吧,该说的我说了。其他事我管不了。你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
话虽如此,厉建国到底不安心。
整个星期就琢磨着给苏晏换老师。
苏晏听到风声,发了老大一顿脾气,有史以来第一次把厉建国反锁在阳台——虽然只锁了不到三十秒,但这破天荒的举动还是大大震惊了厉建国。他急且恼,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进屋就抓小鸡似的把苏晏抓起来摁在腿上打屁股。苏晏只是咬牙,连声都不哼,默默流眼泪。
厉建国哪里耗得过他。
没过一分钟就心软。
只得重新把他抱起来慢慢地哄。苏晏一顿“你就会凶我”、“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我难得喜欢个人你就赶她”的组合拳打没有脾气,何况苏晏一边说,一边还噼里啪啦往下掉金豆,鼻头眼角红扑扑,委屈得不得了。厉建国安慰他都来不及,哪儿还敢再节外生枝。这换老师的事只好不了了之。
——过后想来,苏晏这时的态度,已然很成问题。
进入高一下学期后愈演愈烈:
苏晏带人去厉家饭馆吃饭,又或者在各种娱乐场所玩,带的人三次里两次能有林大丫,往往还和她单独去。消息传来厉建国心里往往一咯噔——但他这个时候又要忙学校比赛,又要忙自家生意,两边都恰关键期,真是焦头烂额,每天能睡足四个小时就谢天谢地,是真分不出神来管这个。
何况就是有时间,他也会尽量按捺着不管:一来他觉得,这个年龄和年长有经验的女性交往对于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来说不是坏事;二来,苏晏慢慢长大,他想要让苏晏能在尊重、自由、轻松的环境里度过青春期,留下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像他自己一样,只有令人窒息的严格管束。
他忍耐着。
忍耐苏晏越来越经常地和林大丫出双入对。忍耐苏晏越来越频繁地在他面前提起林老师。忍耐苏晏独处时神秘兮兮地向他咨询和女性的交流技巧。忍耐面对苏晏时内脏深处翻滚的饥饿感。
他坚信这对于苏晏是好的。
于是拼尽全力地忍耐。
幸亏需要忍耐的时候并不多。
林女士很有眼力价——过后想来多半是处心积虑避——学校之外,厉建国若不特地去听她给苏晏上课,就基本见不着。补习之外,她单独占用苏晏的时间实在不能算多。
毕竟苏晏总事事以厉建国为先,照顾厉建国日渐紧凑的时间表,珍惜两人见缝插针的独处时光。
厉建国忙完想起要找他,依旧和以往一样,一扭头就在身边。周末要么和厉建国一起出去玩,要么陪在公司加班——自己拿着一本题集和一叠草稿纸,凑在厉建国办公桌边,埋头能做一下午。黄金周、寒暑假这样的大假期,两人也全都腻在一起——厉建国在苏家所在国的项目,借着苏敏学的东风,起飞得很快,目前已经全面走上正轨开始盈利,于是假期厉建国几乎总借口出差视察,与苏晏一起回家。
如果不是楚玄特地提起,厉建国几乎察觉不出改变和异常。
——在他看来,林女士不过是苏晏用来填补空白时间、打发无聊的消耗品。
就算不是她,也得有其他人。
给她一份工资,发挥两种用途,想想竟也挺合算。
然而不久,这个厉建国眼中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消耗品,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危机。
那是高二上学期寒假。
苏晏想参加市里奥数和物理两个集训,走不开。苏敏学答应他带全家飞回来陪他过年。有生以来第一次。苏晏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在厉建国肚子上滚来滚去。整两个月看谁都顺眼,干什么都有劲,连最讨厌的锻炼都不用催了,每天早上主动哼着歌跑步上学。
然而临到年二十,苏旭阳忽然发病,直送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