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卓脱力一样,跪了下去,直愣愣的眼睛里,被这火光照的赤红。
“不——”她绝望的嘶吼着,抓着自己的脸。不停的希望眼前,只是一个噩梦。
敌军的马蹄从远处疾驰过来,践踏着把她撞击到一边,覆盖到残垣断瓦之下。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黑暗,什么都消失了,什么也不用想起。
也许就这么去了,也就好了。
凤耶从闽川的地窖里被放了出来,就顺着人卓的踪迹而去。
一场大雨,浇灭浇平了一切,蒲州城,只剩下被毁灭之后的灰暗与荒凉。
他挖到了她,他一边爬一边拼命的拖动着她,像个破布娃娃,直到Jing疲力尽。凤耶抱着她的头,疯疯癫癫的大笑:“你是我一个人的了!再也没有人会打搅我们了!”
人卓躺在冰冷的废墟里,睁开了眼。她被这雨浇回到了噩梦里,身体没有知觉,只是麻木的看着上空纷纷扬扬而撒的水滴。
想着,那时雷雨交加。也是有个人,疯疯癫癫的抱着她,欢欣大笑:“卓儿,你还活着。”
复仇之路?
复仇之路
这场战争,随着新皇的妥协,另立新后,一致对外而很快的结束了。可这战事留下的疮疤,却久久难以平复。
这场盛朝和罗刹国来势汹汹的战争,造就了大量的难民。
人卓静静的坐在难民棚子里,衣衫褴褛。一队队的士兵穿梭而来,驱赶他们。一身戎装的军士,穿着闪亮的盔甲,踢翻了妇女面前的破筐子。女人慌乱的捡拾着散落到地上的锅碗瓢盆,孩子在一旁大声哭泣,一边的男人愤怒的扑上去,被击倒在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看到这个人没有?谁要是敢窝藏叛贼落人卓……”军士拿着手里的画像,给人们看,“一律杀无赦!”
她扭头向外看去,久违的阳光几乎刺痛她的眼睛,是那天给她报信的驿卒。驿卒的盔甲上崔氏的族徽闪着幽冷的光,这信至今在她的衣兜里揣着。她如今……也只剩这信了。
如今这崔家也算是如日中天,权倾朝野了吧。若不是她们为了一己私欲,弄出这乱子,沈籍也不会死,他会在自己身边,好好的活着。
这些把控朝政利益熏心的人以为这样就完了,可以安心的享受这荣华富贵。人卓冷冷的笑着,让人平白受了难,自己却在京城享福?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拄起拐棍,拖着伤腿,慢慢的挪动了出去,泥垢之下,谁都认不出她是当初临阵脱逃的闽川县令,落人卓。落人卓死了,死在落宅爆炸的那天夜里,随着沈籍永远的去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个满身罪恶的鬼魂罢了。
缩在一角掰手指的凤耶见状,紧紧的跟了上去,带着几分疯癫和痴傻。
一连几天,人卓都悄悄跟在那个不对劲的驿卒后面,他哪是什么驿卒,人卓在房檐的遮掩下,看着这个人摇身变作兵曹与崔氏的人接触着。沈籍有没有真的病重她不知道,但是沈籍的死,肯定跟这所谓的崔氏脱不了干系。她攥起手下的瓦片,一点一点的捏碎了。
人卓曾在落宅的原址上刨了许久,刨出一具具焦尸。她认不出哪具是沈籍的尸体,只好把能挖出来的都一并埋了。野狗在远处咆哮,乌鸦在天空盘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她在着这连个墓碑都没有的一片土堆旁看着日月轮转,风云沧桑的变换。直到旁边的凤耶饿的拔起地上的杂草,往嘴里塞去。
她亏欠了凤耶,凤耶也伤害过她深爱的人,付出了代价,爱不了,弃不得。就像这人世间的罪恶无穷尽,互相浸染,纠缠不清,而这究竟是谁的错?
凤耶的罪孽是她的过错,救了他却又任他自生自灭。更是清水阁的错,摧残人性,灭绝人lun,而这罪孽她最终会全部报偿在清水阁头上。还有崔氏,哪个都别想跑。沈籍去了,她无所顾忌,什么都不怕了,她要报复。
她拎起凤耶,冲着荒凉的土堆道:“阿籍,我走了。”
一切都没有结束,怎么结束,她的家人她的爱人无辜枉死,无处安身,她的恨意无处安放。
云王出逃,逃到了北地的塞外,躲躲藏藏,大势已去。
人卓靠着仅剩的银子,带着疯癫的凤耶,一路遮遮掩掩逃往了北地。
雄鹰在高远的天空盘旋着,发出阵阵长啸,远处低矮的山坡上,牛羊在奔跑,风吹的野草低低的匍匐在地上。赶牛车的人扬起鞭子,喊起悠长的号子。
蓬头垢面的人卓裹紧了羊皮,掰开干粮,一口一口的喂进凤耶的嘴里。这干粮太难吃了,她吃不下,于是大半就喂给了眼神依旧迷乱的凤耶,反正他连草都肯吃。
他们来到部落的聚集地,人卓把车钱给了车夫,就带着凤耶站到了人来羊往,充斥着汗ye和粪便气味的集市里。
两个人站在街上,头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