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由你来决定。”吴妄说着从壁橱中取出一个针管,放在我的手中。
这个针管中的ye体,能够让J离去得不那么痛苦。更为主要的一点是,它能够节省飞船中所剩无几的能源。
这就是谋杀。
我握紧了针管。
借着舱壁上扶手的力来到了病床前面,我轻声对J说:“打剂药,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真的吗?”J瞪大了水灵灵的黑眼睛。他长了一双娃娃眼,已经非常卷翘的睫毛,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天真无知的孩子。
“真的。”我点了点头说:“等病好了起来,以后再也不用吃药了。”
J对我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他乖乖地把手臂伸出来给我。我拿棉签给他仔细地消毒。酒Jing很凉,J“嘶”了一声,我拍了拍他手臂上的血管,说:“乖,不怕,马上就好了……”
冰冷的针管扎入到J手臂的血管中,透明的ye体被一点点推了进去。
J砸了咂嘴,眉头很快舒展开来。他平静了下来,渐渐陷入睡眠。
我抽出了针管。
然后我看向吴妄。
“你满意了吗?”
吴妄并不回答。
不出意料,五个小时内J就会出现呼吸衰竭,在呼吸器的辅助下,十个小时内会出现心脏衰竭。与此同时,如果温度继续居高不下,内脏都会严重受损。打了镇定剂更是雪上加霜,他连挣扎的机会都丧失了。
如果有机会回到地球,站在法庭上,审视我所犯的所有过错,这三个队友的死,我都有一定责任。
K的无私献身,S被吴妄强杀,我也脱不掉责任。更直观的,J的死,则是我一手造成。从发现J受伤的一开始我就该全面监督他的情况,督促他吃药。到后来他病情加重,我也没有上太多的心。作为一个队医,我完全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最后的最后,在他的信任之下,我向他的手臂中注射了宣告死亡的ye体。
吴妄说:“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
我痛恨他,这个时候拉我下水,让我的双手沾染了鲜血。为什么他不替我杀了J?为什么他要让我利用J的信任,给予他欺骗似的死亡?反正他已经杀过人了,杀一个和杀两个也没有太大区别。
我为自己的自私感觉到羞愧,但更多的,我为自己没有负罪感感到恐惧。
就像吴妄所说的,我的确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J几乎是怎样都难逃一死,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帮他安乐死而已,大多国家已经认同了这个做法。就算有生存的可能性,就算他本人并不想死,但苦苦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想着,我的心中竟然萌生出一股快意。一种将人的生死Cao纵于鼓掌,带着高高在上的慈悲之心,随意定夺的快意。J的信任让我感到快意。我对于他的信任的背叛,也让我感到快意。
我是一个杀人者。
在这种地方,在远离地球,远离一切lun理道德的地方,人命最为值钱,也最不值钱。强大的人才是主宰,剩下的人都应为主宰者活下去而服务。
无拘无束,我可以真真正正地,为自己而活……
为活下去而活。
吴妄是强大者,而我可以主宰他。
二十三
并没有过去多久,也没有经历什么挣扎,J的生命安静地结束。
从医务室出来,我想我们应该给J和S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S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这点颇为讽刺,在他和J的尸体安置在小型救生艇内弹出的时候,整个初五号内都在yin诵着圣经。
安息吧,已逝的人们。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
你们的rou体在宇宙中化作永恒,你们的灵魂得到最终的平静,一生终结于这个梦想所托的地方,或许这才是开始。
我和吴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他们远去。
K的生命终结得猛烈,像烟花一样绽放。而S和J的死经历了很长的挣扎,我们杀死他们,为了侵占他们的安身之地,为了生存下去。只希望不会再有噩梦。
那颗未知星球上的信号仍旧在源源不断地发出。吴妄用初五号的接收器进行编码分析,不久他说:“又是一个循环。”
我凑上去看,问:“是不是攻击咱们的行动编码?”
“不是,信息量很大。”他将编码转换成二进制,逐行扫视过去。
我对这些东西了解得不深,这样看下来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于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了挂在那里的枪,放在手中把玩。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但吴妄看得入神,并不打算回答。我举起了枪。
就算假借于外物,但能增加一些自身的力量,就会更加安心一些。可是当我拿着枪远远地指着他的后脑的时候,我又不禁疑惑。枪是否能杀死他。是不是真的有东西能杀死他。他是不是真的活着。
“你的舌头卷不起来吗?”他突然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