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猫眼门镜里,顾偕摘下了墨镜。
“顾偕?”
门里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顾偕点了点头。
门内的女子划开手机屏幕,对着新闻照片确认猫眼里的男人和照片上长着同一张脸,这才咔哒
落锁,打开了门。
她说道:“不好意思,我得确定你不是条子。”
顾偕道:“我助理……”
“一般我这么说完,大家都想知道我干什么了,你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顾偕道:“我只要花。”
“进来说吧。”女子拉开门,侧身让路。
这是一间坐落在半山腰的普通木屋,从直升机上往下看,与度假的林间小屋别无二致,然而当
顾偕走进院子里才发现这一路满是安全装置,稍有雷池,可能都会踩到地雷。
木屋客厅里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桌和四把椅子,窗台上摆满了没见过的绿植。日光灿烂,穿过窗
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格一格的金黄方形,女子站在冰箱前,半边侧脸沐浴在金黄的日光中,
她的年纪大概二十出头,身高中等,一身白大褂让她看起来利落飒爽。
她取出两瓶啤酒,咔哒开了盖,撂在木桌上。
“十六年前,为优昙雾兰的婴蛾还没有灭绝,那时候雾兰只不过是个珍稀花草,还没到现在这
种把几株花围起来都能当景点参观的地步。马来西柬王室到访,捐献了一株优昙雾兰,在国家
植物馆举行了为期一周的开放展览。”
“当时有好几伙艺高胆大的盗贼,花还没到手,就在黑市上公开叫价叫出了五个亿。那个年代
的人把道义看得钱和命重要,几个颇有江湖地位的小偷赌上了自己的名声,甚至还有庄家作
局,看最后花落谁手。”
“后来还真有人把这盆花用一盆相似的从植物馆里‘换’了出来。这个人是谁、怎么做的,众
说纷纭,几个名偷为了揽功窝里反,在道上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这盆花就像圣甲虫宝石,是个不详的诅咒,不仅偷它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连买家也不得
善终。一花五卖、六卖,甚至同时有好几盆花在道上流窜,几经易手,直到豆沙湾一家五口被
灭门,偷花的事才终于瞒不住了。”
“条子介入,植物馆长亲自澄清,有些人觉得荒唐,死了这么多人,竟然是为了一盆假花,但
更多的人当官方说辞是放屁,坚持相信那些赌上自己名誉的大哥,绝不会用一盆假花来交
易。”
“那是那个年代独有的“道”,不过也是黄金时代的落幕了,很快领导人换届,又赶上世界政
局变革,条子借由打黑除恶,枪毙了不少人。”
“历史由一连串意外组成的,谁能想到一盆花竟然导致了五大帮派散伙,叱咤风云的黑道从此
不成气候。我知道顾先生你还为这件事蹲了几年号子,讲历史,你比我更清楚,说这么多,我
想强调的是,这一盆真正的无价之宝,这么多条人命压在上面,”女子站在木桌旁,仰头喝了
一口啤酒,微笑道:“你想给我什么价?”
顾偕没有碰面前的啤酒,冷冷道:“你尽管提。”
“无价之宝怎么开价,交换吧。”
顾偕痛快点头。
“三年前,缅甸发现了一块白垩纪的植物琥珀,被当成虫媒传粉证据撼动了生物界。琥珀这种
东西本身不值钱,但是……呃,这么说吧,你看过《侏罗纪公园》吧,琥珀里藏了一只蚊子,
科学家用蚊子吸的恐龙血,编辑了DNA再现了恐龙。我要的‘恐龙血’只有这块缅甸琥珀里
有,我派人查了很久,最后得知……”女子俯下身,眼睛对上顾偕,“这块琥珀,进了您太太
的私人藏馆。”
顾偕皱眉:“这个不行。”
“哦?”
女子的声音毫不掩饰意外,房间内气氛骤然变得僵硬,顾偕任由她冒犯的目光肆意打量。
顾偕的脸可能因为平日里很少有表情,所以皮肤极其光洁,与十几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
化,看上去像二十岁后半段或三十出头的样子。他穿着浅蓝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肌rou线
条结实的小臂,坐在破窗而入的天光中,散发着冰冷的气场。
少卿,女子意味深长地又“哦”了一声,笑yinyin说道:“原来不是送太太啊。”
顾偕语气微微加重:“我承诺过,入了她博物馆的东西不会拿出来卖。”
“承诺,”女子一嘟嘴,“呵,我懂,你是也那个时代的人,道义比命重要。”
顾偕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