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机构、银行联手。”
顾偕一皱眉,使坏般掐了一下朱砂的腰:“你一定要现在说这些吗?”
“那能说什么?说您大不大?硬不硬?快不快?”
“再说一遍?”
“咳咳,”朱砂往前挪了挪,让顾偕的胳膊离她的后腰近点,闭上眼睛继续享受顾先生服务,沉吟道:“尼日利亚货币贬值是必然趋势,问题在于是明天垮台,还是明年垮台?”
朱砂睁开眼,眼底浮现出些许微妙道:“这才是做不良债券的关键。”
顾偕手心用力揉捏她后腰脊椎附近,冷淡的表情不见一丝波澜,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梢略微向上,正因为得意门生的敏锐而自豪。
“我见了他们中央银行的行长。”
“什么时候?”
“我们和陈伯益见面的前一天”
朱砂的第一个反应是她为什么不知道?旋即意识到,那个星期发生了太多事。星期一律师团准备与尹铎和解,商量罚款与缓刑认罪,并争取保留她的执业资格。到了星期五,风向逆转,尹铎大败,海鹅案正式结案。
为了庆祝海鹅案胜诉,顾偕请行业大佬和深蓝的重点职员乘游艇出海玩了两天。朱砂向来对海敬而远之,没有参加这次活动。虽然这趟出海是为了恭喜她胜诉,但女主角出席与否完全不重要。
不论哪个行业,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就那么几个,社交场上来来往往都是些熟面孔。
应该就是那个周末,财政部部长也在顾偕的游艇上。
朱砂闭上眼,酸痛的腰肌正在被揉开。
这个世界崇拜超级英雄,个人英雄主义大肆其道,课本教育小孩子只要努力奋斗,就能通过升学实现阶级变迁。但没有老师告诉你世界的真相是,渺小的个体在资本洪流面前不值一提。
能拿到金融街入场券的人必然是从千军万马中一跃而出天之骄子。
这些从世界各地而来的领头羊,聚集到这条竞争残酷的金融街,只能成为资本机器上的一颗小小螺丝钉。
她向来反对血统论,也想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掷地有声,但这个世界逼着她在资本面前认命。
所有期望通过升学改变命运人,都被放在了固定好的轨迹上,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到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上学,工作,结婚,生子。
随波逐流,与时俯仰。
再优秀,也只是高级社畜而已。
陈伯益曾经公开说过,前后二百年再出不了一个顾偕。
顾偕从黑道流氓做到基金教父这个位置,天赋、资本、机遇缺一不可。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时机。
顾偕赶上了那个风起云涌撼天动地的大时代。
就像全球版图拼完之前的那个大航海时代,充满机遇和变数,只要在千丝万缕中抓住那关健一点,就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从草莽匹夫转身亮相为将相新贵,从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然而,今天上升通道已经关闭。
给她与当年的顾偕同样资本与境地,她也蹦哒不出几米的高度。
一行人从底层上楼,有人在楼外吊绳索搏命攀爬,有人吹着空调坐电梯只花几秒钟上到顶层。
鹿微微9岁时帮父亲在两家被传言收购的公司做决定,恰好选中了目标,父亲分了她一半的股票收入,开启了她对金融的兴趣。
菜翔小学时为了支持家乡球队,偷偷卖掉了昂贵的生日礼物去买俱乐部的股票。
张霖上高中前,说服爷爷换掉了自己的教育基金,到了年底,新基金的收益是往年三倍。
更不用说温时良起步创业时就有父亲给的几亿资金。
普通家境的孩子进了经济学院,念着金融专业,用手机程序中步履蹒跚地操作模拟股票,还担心模拟账户要是亏损太多,任课老师可能给不了漂亮的成绩,绩点要是被影响了,就没办法敲开金融街的大门,递进自己写着“踏实上进”的简历。
她手下的每个人都从十几岁就玩股票。
这些人在电梯里做做高抬腿,累得呼哧带喘,彼此之间调侃一下累死你了吧,却不会对那些真正从绳索上爬进大楼的人说,我上来得好辛苦。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想要赚钱,就得查找资料、分析图像、做模拟盘,兢兢业业作对冲,避免贝塔风险,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突然飞来一只黑天鹅让整个仓赔得血本无归。
想要零风险赚大钱,还是得靠内幕消息。
而内幕消息是电梯里这群人在彼此嬉戏打闹间交换的无形资本。
不论是肯鹰滩地震的新闻,还是尼日利亚的石油数据,都是面向全世界的公开信息。
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才能像顾偕这样分析信息,利用信息。
然而他确认入场,依然得到了政府的内部消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