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路凭着直觉横冲直撞,居然也顺利地摸进了宫里。
一进了那座皇宫,他就忽然发觉气氛仿佛有些不大对劲。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刚要找个够高的地方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忽然看见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正在将军的率领下朝着一个方向急匆匆地快步赶去。
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些不安,他小跑着跟上了那些军士,那些人却依然对他一无所察。队伍在一扇紧闭着的宫门前停下,几个军士快步上前将宫门缓缓打开,一副极尽惨烈的画面就不带半点缓冲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宫殿已被火烧得半毁了,灰烬混杂着鲜血,遍地都是狼狈的断肢残骸。强烈的视觉冲击叫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忐忑地向前迈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却骤然紧缩,定定地凝在了那个持剑半跪在宫门前的人身上。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却是叫他陌生至极的苍白——即使是白天的那一场戏,那个人也没有苍白成这个样子,一贯温润的眉眼间仍凝着凌厉的肃杀,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叫人心寒的涣散黯淡。
为首的将军单膝跪下,身披重甲的士兵们也沉默着跪下。兵器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那个人却仿佛一无所觉似的,只是静静地半跪在一片尸山血海之间,没有反应,没有动作,安静得叫人心生恐惧。
他忽然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脖颈,无论如何都喘不上半点的气来。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跑了过去,扑跪在那个人身边,轻颤着抬手想要抱住他,想要把自己的体温分给他一些——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居然真的能触碰到那个人的身体,可就在他刚刚碰上去的那一刻,那个身影就忽然湮灭成一片粉末尘灰,在他眼前随风而散。
“不——不要……”
林清墨徒劳地伸出手,那些尘埃却只是无情地从他的指间流逝,消散在那一片苍白的天地之间。一阵强烈的寒意从他心底缓缓生发,痛楚顺着血脉蔓延,狞笑着恣意搅动,他却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清墨——清墨!”
耳旁忽然传来焦急的轻唤声,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温润嗓音。意识瞬间被拉回现实,林清墨猛地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人焦急关切的目光,胸口的起伏骤然急促,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确认了这一回是真的,才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用力地收紧了手臂:“云砚,云砚,云砚……”
“我在,别害怕——是做噩梦了么?”
云砚把自家不住发着抖着的小狗揽在怀里,耐心地轻轻拍抚着,又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没事了,只是一场梦,醒了就好了……”
“不是梦……”
林清墨紧紧地抱着面前的人,用力的收紧手臂,想要验证他确实还好好地活着,就在自己面前——他几乎下意识的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一场梦,而是在千年前的那一场宫变中,云砚所真正亲身经历的现实……
“是不是很疼……现在真的不会疼了吗?”
林清墨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身上那些伤痕原本在的位置,哽咽着抬起头低声问了一句。云砚神色微怔,抬手把床头灯打开,又耐心地替他把脸上的泪痕拭净,轻轻揉了揉自家小狗的脑袋:“梦见了什么,是庆历宫变吗?”
身旁的温度是真实的,耳边的声音也是真实的。熟悉的温暖气息叫林小狗渐渐平静了下来,抬手自己抹了把眼睛,耷拉着耳朵轻轻点了点头:“我看见宫门打开,你——你跪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我想去抱抱你,但是一碰到你,你就变成灰飞走了……”
“然后我不就飞过了一千年,跑到这儿来找你了么?”
云砚浅笑着把他往怀里搂了楼,一下下地拍抚着他的背,又微低下头望着那双依然眼泪汪汪的眸子:“不要难过了,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你会唱歌吗?”成功迅速被拐跑了重点的林小狗惊讶地抬起头,望着自家白菜眼里温润笃然的笑意,忍不住轻轻晃了晃尾巴,扒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想听……”
云砚含笑微微颔首,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小狗,一边轻声哼起了个悠扬婉转的调子。他的声线本就不像林清墨那么清亮,却显得极柔和极温暖,仿佛轻易就能安抚下不安的心绪,叫人彻彻底底地静下心来。
“好听……是什么歌?”
林清墨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怀里,好奇地仰了头轻声问了一句。云砚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温声开口:“仙吕宫,是南唐流行的宫调,这一首是后主李煜作的——玉树后庭前,瑶华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天教长少年。”
“我觉得我好像听懂了!”
这首词的措辞极为直白,几乎只要看到文面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林小狗可兴奋地晃着尾巴抬起头,目光亮晶晶地瞅着云老师,感到自己的古文水平仿佛有了质的飞跃!
云砚笑着点了点头,鼓励地拍了拍自家小狗的背,没有拆穿这首词行文直白平易的事实。可容易就被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