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皱着眉头,抱琴就想要离开偏殿, 结果后面却突然再次响起大师姐的声音。
“纵然是师徒,双方均无伴侣。男未娶,女未嫁,又是你情我愿,为何不能结为道侣?又与世人何干?我不觉得此事有什么问题。至于荆家的事情,父不慈,子又何须孝?以德报德,以牙还牙,才是道之原本。”
甄师姐猛然回头,说道:“师姐若是这样觉得,我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可是师姐你别忘了,荆家子纵然不受父亲待见,却也是吃着荆家的米,受着荆家的恩长大的。若说以牙还牙,这恩德他又如何去报?”
“恩德?”大师姐冷笑,“哪来的恩德?扔一把米,洒一瓢水,让人如同牲畜一般地活着,这就叫恩德了?他父亲对他动辄打骂,嫡母对他时时冷眼,知晓其根骨出众之后,甚至想要断其前程……若这也算是恩德,恩德这词未免也太过廉价了。”
甄师姐顿时气笑了:“强词夺理。”
大师姐却冷冷说道:“若你不是我师妹,我连这点理都不想与你说。这世上的蠢人太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徒用一些自相矛盾的谎话锁在了笼子里,却以为锁住笼子的枷锁便是这世间的真理……简直愚不可及。师妹你也不是聪明人。”
甄师姐说道:“我或许不是聪明人,但是至少明了是非。知道这世间的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不会拿愚蠢的借口修饰自己的私欲。荆家子勾结外人,杀父弑母,真的是因为仇怨?不如说……是为了荆家的财产吧?他若是分文不取,只身远离,我固然觉得他狠辣,却不会似如今这样瞧不起他。”
大师姐却说道:“他本是荆家子弟,既然有能力,继承荆家的产业有什么不对的?”
“那叫继承?那分明是谋夺。”甄师姐露出了嘲讽到了极点的表情,说道,“杀父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是荆家子,谋夺家产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是荆家子了。他这身份也是转换得有够自如的。”
大师姐却昂起头来,傲气十足地说道:“我觉得甄师妹你可能是理会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不管荆家怎么看,他骨子里流着的是荆家的血,自然有权利争夺荆家的产业。这与他是不是他父亲的儿子,亦或者彼此承不承认这个关系……毫无联系。”
甄师姐听了,觉得荒唐至极,语速猛然加快了起来,声音急促地逼问道:“便算是家族的财产,亦是祖辈所积累!父母所经营!怎么会无关!?荆家子不认父母养育之恩,却又认自己有继承之权,师姐不觉得太过矛盾了吗!?”
大师姐说道:“他流着荆家的血,又有能力,所以能夺得家主之位只是理所当然,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他父母认不认!?他死去的祖父母与先祖又认不认!?”
大师姐说道:“他们认不认又有什么关系?”
甄师姐却是猛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满带着的都是嘲讽,说道:“大师姐,你这话说的,好像在说他身上流着荆家的血,所以他就可以随便抢夺荆家其他人的财产,若是别人不肯就是别人欠了他!若是他夺到了就是他自己的能力!”
“你知道吗?魔道之人也是这样想的!天才地宝有能者居之,所以他们杀人夺宝毫无忌惮!如果应我道都是这种想法,那么和魔道又有何异!!??”
大师姐被她噎了一下,一时却是没有说话。她环顾四周,发现一些师妹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不少人都用一种复杂中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她,就连原本偏向于她的一些师妹看上去也是表情古怪,眼神中也带了些许陌生。
大师姐眉头微蹙,顿时感到了麻烦。她当然不是甄师姐说的那个意思,只不过是方才话赶着话,所以就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觉得有些耻辱。甄师妹性情古板,性格也不讨喜,素来人缘是比较一般的,她也一直没把对方看在眼里,却不料会在这种情况下入了对方的套。
然后这个时候,有人开口说道:“吵什么呢!?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叶柏涵等人抬起了头,却看到人群之中,几位打扮颇为老成的道姑簇拥着一个极为美貌且有风仪的道姑走了进来。
中间的道姑打扮华美却又出尘,一看就与观中所有弟子有所不同。只是她看上去明显有几分脆弱,肤色苍白,浑身上下都纠缠着浓郁的黑气,甚至侵入了血脉。
她坐在一张悬空漂浮的竹制躺椅上。竹椅似乎是一件法器,并不需要人手抬动。道姑大体的姿态是摊在上面的,似乎连坐直的力量都有所不足。
……这是……诅咒?
一众弟子看到了道姑,纷纷开始行礼,有些叫道:“观主!”有些叫道:“师父!”还有些则是师叔师伯师祖并不一致。
那观主说道:“我都成这样子了,你们竟然还有时间吵闹。观澜,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她这样说着,却看也不看一眼大师姐,明显对对方有很大的不满。
观澜咬了咬下唇,很快就直接在观主面前跪了下来,叫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