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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沛然还有姚乐阳、郑文轩这些朋友,可白玉只有林沛然。
所以后来,高三毕业那年暑假,白玉被人骗了感情,家中又一团乱麻,志愿处在过线与不过的边缘,心里一腔苦怨无处发泄的时候,他就找了唯一的朋友林沛然。
“出来喝酒。”他这么说。
林沛然来陪他了。
那是白玉十八年来头一次在别人面前失态,毫无形象,涕泗狼狈,号啕大哭。但林沛然什么都没问,也不戳他的伤心处,只跟他说:
“都会变好的,打起Jing神来。”
“我不太会安慰人,不过听说C医大今年报的人不多,也许未来还没有那么糟糕。”
他说对了。
那一年,白玉卡着C医大的分数线进了校门。那简直是他毕业那年所有的不幸中最好的消息。
他和林沛然很少联系,就算联系也只是淡淡的、客气到看上去有点疏离的简单对话,但他们之间的交流,是真正不需要言语的。对方有没有心事,是开心还是难过,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哪怕是一个“对方正在输入…”却什么也没发过来的状态。
林沛然说他们这叫“君子之交”,高山流水会知音,但白玉清楚,事实其实是:这世上,只有同样孤独、痛苦、相似的两颗心,才能互相慰藉。
林沛然怕白玉变成他高一时候那种将所有人拒之千里外的孤独的样子,所以始终死死拉着他,将他拖到光明底下、将他融化——就像郑文轩对林沛然做的那样。
如果没有林沛然,白玉可能就不是今天的白玉。能回报这种救赎的,唯有长久的陪伴,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给他发泄的机会。
……
烟抽完了,白玉重新走进包厢,将林沛然扛起来。
郑文轩人是比较混蛋,但他说得对,KTV不是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
人感到疲累的时候,就应当好好地、舒舒服服睡一觉,痛快做个美梦。
*
林沛然这一晚睡得很沉。
这次,梦里都是些美好的回忆,再也没有令他难过的东西。
他梦到了第一次认识郑文轩时的场景。
那是初二那年,他和姚乐阳被打包送去了某个有名的补习班,郑文轩和他前后桌,想借他的笔。
林沛然不认识他,又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就没理他。
结果郑文轩嘀咕着吐槽了几句,话有些难听,被姚大姑娘听见了,当场掀桌把郑文轩胖揍了一顿。
梦里的郑文轩呆得可爱,明明被揍了,却还一脸状况外,直愣愣躺在地上盯着林沛然,跟被打傻了一样。
林沛然在梦里笑了,觉得好久没看到这样的郑文轩,有点怀念。
……
……
第二天早上,明媚的阳光洒了满地,白玉家素净的窗帘在微风里轻轻晃动着,带着莫名令人平静的祥和气息。阳台上的绿萝抽了新叶,小心翼翼循着折射来的光线摸上窗框,散发着娇嫩可爱的鲜活生命力。
林沛然睡醒,毫无意外在洗漱台吐得一塌糊涂。
白玉皱眉站在卫生间外面,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去医院体检过?”
林沛然心里跳了一下,但仍装作没听清似的,埋头翻江倒海倒着胃里的东西。
白玉说:“我觉得你这吐法不像是宿醉,你有空记得去医院检查看看……”
他顿了顿,但没多说。医学生的本能有时候会过于敏感,不论大病小病都对号入座,不过准确率堪比猜拳,不提也罢。
林沛然边吐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太近的酸臭味白玉有点受不了,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所以看了林沛然没一会儿,就转身出去弄早餐去了。
待林沛然收拾妥当出来,他已经坐在玻璃面的餐桌前,一边咬着烤过的吐司,一边沐浴着上午的阳光。
林沛然在他对面坐下,粥碗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我早上一向简单,白粥养胃。”白玉瞥了他一眼,“要是觉得清淡,冰箱里还有酸黄瓜。”
“不用,早上吃这个挺好!”林沛然连忙道。他其实也会担心,白玉要是弄些油腻的东西,他怕是吃完又要去吐一遍。
这样清淡的早餐,吃起来会很舒服,林沛然甚至比平时吃得还多了点。
“昨天跟人换班,我未来两天要加班,顾不上你了,你有什么打算?”
林沛然想了想,说:“大概下午或者明天就去B市。B市有我的工作室,住宿什么的都方便,我也好久没摸我那些老伙计……手挺痒的。”老伙计指的是林沛然放在工作室里的乐器们。
而且,他也的确需要尽快去一趟医院复查。B市比C市要发达,医疗条件和水平也更好,林沛然不想来回折腾转院,更不想被家人察觉什么端倪。
“明天再走吧,昨天喝了一宿,够你头疼的。明儿需要我送的话就call我。”白玉淡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