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也没有,然而,到底没办法自欺欺人。
夏赫永出事在夏慎大三这一年,前者失去了生命,后者在床上无知无觉躺了三年,朝夕之间,人生轨迹骤改不外如是。
凌可对那个夏天的记忆刻入骨髓。所有的矛盾和灾难似乎都在一瞬间爆发,他不懂为什么不久之前还在跟他打电话让他等一会送他去机场的人,怎么就无故爽约,而下一个电话就是足以淹没他的绝望。
大三结束的暑假,凌可还没有跟家里摊牌。这让凌可一度觉得对夏慎不公平,因为夏慎早在他们初在一起的夏天就告诉的夏赫永。凌可不知道夏赫永是如何接受的,但夏慎一向能把这些事处理好,等他终于在夏慎的鼓励下再一次踏进夏家,看到的已经是一个强做淡定,却面色僵硬的中年男子了。
夏赫永是个民主而开放的人,这是凌可从小到大对他最大的印象,当然,这也直接决定了后来凌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所谓的贪污受贿达千万的人是他夏叔叔。
相比起夏慎的果断决绝,凌可就寡断了不止一点两点。
夏慎从没有逼过他,凌可愧疚而鸵鸟的一拖再拖。高考过后他考的不错,夏慎一年的补课成效显著,凌可跟着夏慎报了A大,凌峰少见的慎重的跟他分析专业,最后还是摒弃了其他考虑,从兴趣出发,第一志愿填报了A大数学系。
凌可已经下定决心,收到录取通知那天一定要告诉家里他和夏慎的事。然而世事总是难料,凌峰出事出得突然,凌可懵了,连伤心都来不及。
不过那时候他还有人可以依靠。
有夏慎,有他妈妈,还有那么多亲戚朋友。
他只需要在大家的安排中做一个孝子,在父亲的灵堂前跪下,对来往的宾客表达感谢。
凌峰被追加为烈士,他是在山洪中舍我救人的英雄。被困山洪的几个背包客也来到灵堂前祭拜。李舒冷淡客气的送走了几个年轻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对他们,她不可能选择原谅,就算是她丈夫自己选择,对于这个女人来说,那也是直接害死她丈夫的凶手。
这件事过去之后,凌可很长时间没敢和夏慎接触。
他似乎忘了灵堂前是谁紧紧拉过他的手,是谁在他半夜惊醒时陪在他身边。
等他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才发现,面前的人比他更瘦了不少。
凌可头一次在凌峰去世之后大哭。惊惧和心痛夹杂在一起,凌可几乎要被愧疚淹没窒息。
他既怕他父亲不同意,又深觉愧对夏慎,前者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后者却让他心痛难耐。
夏慎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说没关系,有时候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神奇,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夏慎却总是清楚他最怕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件事情过去他们很快就开学。李舒请了长假,回了她和凌峰的老家。这倒是让凌可放心了不少,相比起自己,母亲李舒受到的打击显然更大,中年丧夫,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谈何容易。
凌可此后三年再没有提过他和夏慎的事,夏慎一如既往的包容他,直到三年后他面临的是比之前更绝望的场景。
凌可甚至能记得那个午后他坐在校门口咖啡屋等人那一个多小时阳光偏斜的角度。
直到飞机时间快到点,他不得再等下去,又担心夏慎此时正在谈事,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去机场。
同行的伙伴早就等在机场,然而没等他们欢呼人终于到齐,就见姗姗来迟的人接起电话后僵立片刻,连行李都忘在原地转身往机场外跑。
那是超乎他想象更长的十几秒。
他把电话拨通之后第一次没有听到“可可”两个字。
“你好,请问你是夏慎先生的家人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您的朋友发生了事故正在医院抢救,你能尽快赶来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市医院里到处是炸伤烧伤的急诊病人。记者蜂拥而至,在医院门口采访目击者。他实在拼凑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他在剧烈的惊惧之下很难做出该有的思考和分析。
他就站在手术室外等待,十几个小时的抢救,多次濒危的通告,凌可一无反应,就连现在,他也想不起来,原来当时王珏和梁思源曾经在旁边的座椅上一起陪着他。
然而那不过是把呆立的位置从手术室外换到了ICU。但还有那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他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很快凌可就发现,他的顶起的事远不止眼前这一点
让他如何相信,他尊敬的夏叔叔竟然被控贪污受贿高达数千万?政治上的事情他搞不懂,他只知道这不可能。然而那又有什么办法。
当电视上开始播报审判这起特大贪污案件,当他看到矗立市中心的建设局楼层冒出浓烟,凌可心几近枯竭。
不是这样的啊。
夏慎明明说的是去工地实习,怎么会突然到了市建设局呢?
夏赫永的资产被冻结,房屋被扣押,然而人已经死了,这些污名甚至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