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不到,就咬自己的手臂,咬成两排红红的牙齿印,形成两窝红蚂蚁从两臂浩浩荡荡搬家的阵势。
凡此种种,我不大的两口枯井里储存了不下50G的摄影记录。我是僵尸,内心理应没有丝毫波澜,可还是大笑了几声,结果把脸皮笑裂了,露出了半边脸,为了不暴露真面目,我决定到暴饮室吃点东西,顺便用香蕉泥之类抹在脸上,弥补脸皮的缺失。
在暴食11室,我见识了四个男女,四人都很年轻,正好是吃的黄金时代,身材也正值魔鬼时期,肚子却都滚滚圆,像怀胎九月的骨感孕妇和骨感孕夫。后来我也发现了他们保持魔鬼身材的秘诀:暴饮室里配了呕吐室和排泄室,排泄室内还有灌肠器材,有灌肠单人间,也有灌肠双人间,还有灌肠多人间。
看过了呕吐室和排泄室,我就不再想吃东西了,出了暴食室,我恢复了僵尸的麻木。路过豪饮3室,我把僵尸的冷酷发挥到了极致。依据是这样的:一个“我要死了”连灌了十瓶啤酒,包括流进瓶口的鼻涕眼泪,估计有十二瓶,后来抱着肚子进了呕吐室,把十二瓶啤酒眼泪鼻涕倒进池子后,又回来灌了两瓶,此后一直凄怆地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在这该悲悯的时刻,我竟然过去教她:不吐才能死呀。我要死了瞪着我,马上止住了哭,也不喊了,还眨了眨眼睛说:我这就去全吐掉。说完就跑进了呕吐室。
我要死了一跑,就有块香蕉从我脸上掉下来,我又把脸皮笑裂了。
也许我还不是僵尸。
第3章 二、无聊(1)
另一个傍晚,同样的时间,我再次走进草丛中的那块大巧克力。
这回门内模特的造型风格和上次的迥然不同,迈克杰克逊和哈姆雷特变成了奥特曼和蝙蝠侠,卡门和玛丽莲梦露变成了芭比公主。模特们还是不说话,只各自不停脱换衣服,一会儿挂上盔甲,一会儿捆上翅膀,一会儿披婚纱,一会儿穿泳装。
我在一只黄眼睛前,摁下了今天的心情:无聊。咔滋,一张绿色的薄饼弹出。健康食品。还是有机的。“闭嘴”,薄饼的鼻子上写着,是隶书。无聊,无话可聊,既然如此,就闭嘴。叫人闭嘴是严厉的,隶书最合适。这回电脑也比我聪明。
顶着闭嘴,我体验到了孤独,因为谁都远远地躲着我。我站在大厅中间,呆呆望着一群群高的矮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悲伤和绝望,他们涌动的脸皮像一个五颜六色的海洋,鼻梁上晃着的正楷隶书魏碑行草像一条条小鱼,海洋和小鱼全涌向远方,留下我孤零零地站在干涸的海床上。
我百无聊赖,又有点委屈和生气,靠在一条裂缝上,不想进,也不想出。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我喜欢上那些鱼鳍了,喜欢被它们扫两下,摸两下,刮两下,感觉温暖极了,美极了,甚至还有点激动。体会到这一点是因为,我在各条裂缝来回钻了几十次,被各种鱼鳍爱抚了几十次。我尤其喜欢斗鱼鳍和飞鱼鳍,它们最温柔,旗鱼鳍也很喜欢,它凶巴巴地刮我两下,我马上就会快乐到心里去。
后来,我让一条柠檬黄的神仙鱼鳍抱了一下,进入一条隧道。
这条隧道里的宝贝儿比上条的多了许多,这可以从房间和包厢的名称看出来:赛歌室,比武室,游戏室,狂欢室,放纵室,敲锣打鼓室,乒呤乓啷室,等等,全是集体活动场所。其中游戏室最多,放纵室也不少,我一抬眼,游戏85室和放纵60室就跳进眼帘,可我觉得这两种不够刺激,只有足够的刺激才能把无聊变成有聊。我打算先去看比武。
走进比武3室,只见两个“空心人”在室内腾跳,一个举着大刀,一个握着□□,大刀的刀柄上挂着一串红穗子,□□的枪柄上也挂着一串红穗子,大刀“呼”一下把空心人1号的眉毛削了下来,□□“嗖”一下把空心人2号的一个脚趾甲挑走了,空心人2号惨叫一声,挥刀切下空心人1号的半片耳朵,空心人1号拾起掉落的花瓣似的耳朵,嚎啕大哭:啊!她最喜欢抚摸我的耳朵啊!空心人2号也找到了自己的脚趾甲:啊!她给我修剪过的指甲啊!两个空心人扔下大刀和□□,掐到了一起:是你让她离开了我!是你让她离开了我!两人掐完就抱着痛哭:我们都失去她啦!我们是同病相怜的鸟啊,兄弟!于是空心人2号给他兄弟种上眉毛缝上耳朵,空心人1号给他兄弟粘好脚趾甲,彼此鞠过一躬,又拾起武器,再次比武。
看完空心人的第十二次比武后,我来到赛歌2室,感觉挺无趣,无非是失恋歌曲大擂台,而且冠亚军的定夺标准也很不统一,有的赞成唱得眼泪流成河者为胜,有的赞成肢体扭曲得最不像人者为胜,有的认为声音听着让人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出疹一会儿冒痘的为胜,还有的认为该让唱到尿失禁的得第一。
赛歌6室就有趣多了。这儿至少有上百号人,全都光着上身穿着热气球似的七彩裤衩,整整齐齐列成四列,鼻梁上一色写着“乖乖”,全是狂草,一瞧去就是一支乐曲。这一百号乖乖像要接受阅兵似的直挺挺地站着,没唱歌时是稍息,唱歌时就Cao练。他们有时合唱,有时联唱,有时轮唱,有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