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是我的全部了……为了他好,为了你好,趁早断掉成吗?”
“他有自己的事业,高处不胜寒,前路有太多的人虎视眈眈。”
祝宜眠应了声“好”。
本以为对话到此为止,方瑾苓起身,似是想起什么,便停下来,“我记得你们校长跟我提过,你的入学考试成绩很好,是有机会入选数学国家集训队的,后来怎么……你是不是怕我……”
他的所有在校成绩都会被秘书汇报给方瑾苓。
祝宜眠顿了一下,“没有,您别多想。”
方瑾苓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怎会看不出他眼底的遗憾。她叹了口气,“是我误了你。”
最后从酒店门口离开之前,方瑾苓终是忍不住,转身问了一句:“你们这样……多久了?”
“不知道……也没有很久。”祝宜眠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走了。
回来时宿舍已经熄灯,祝宜眠只能摸黑进了浴室。
明明已经关了花洒,为什么脸上还是不断地流下水迹?
躺进小床里,他反反复复地睁眼闭眼,多希望有人来告诉他刚才的对话刚才的场景只是梦一场。
但很快他便强迫自己接受了。
能逃离这个家,不就是一直以来的目标吗。
现在可以实现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不是早就想离开想出国念书了吗,怎么会这么难过……?
祝宜眠在一个暮春离开,此后都要只身面对美洲大陆的料峭寒风。
其实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顾程睿只是把他当玩偶,当一只小宠物。他们经常在屋内做那样隐秘的事,出了房间却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每次听到别人说我爸爸妈妈对我多么多么好、我哥哥对我怎么怎么好的时候,祝宜眠都很羡慕。
他没有得到过太多来自家人的温暖,也一直都很想要一个普通的、和睦的家,哪怕日子过得清贫也好。但是他都没有体会过。因此顾程睿那些不太平常的举动,在他这里也都是很珍贵的。
第18章
18.
顾程睿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祝宜眠。
他很了解附中的毕业年级最后一个学期要封闭式管理。第一个月过去,想得紧了还是要去看一眼,却也只是在校门外远远看一会儿就走了。
第二个月他同顾江去欧洲出差,本该任务结束就回来,方瑾苓却突然提出想在那边度假散散心。思及她之前突然昏倒的事,顾程睿便也应下。
在佛罗lun萨住了小半月,两人就有些待不住了。
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心怀异事,路过的景和人有几帧真正入了眼?
刚回来的一段时间,顾程睿不常在主宅住,加上工作忙起来,并未注意到什么不妥。
直到两周后的一次晚宴上,他同姜俞相逢,一个问弟弟近来如何,一个问同桌过得好吗。
顾程睿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稳住手没有将方向盘打偏,他顾不上身后的人和事,一脚油门到了学校。
此后再怎么问再怎么查,学校均以档案密封为由回拒。
连姜俞都不知道祝宜眠到底去了哪里。
顾程睿疯了一样不顾一切找红了眼。
他连着几夜待在祝宜眠的卧室里找他生活过的痕迹。
那些买给他的练习册和书籍都干净如初,有序地摆在书柜里,或许从来没有翻阅过。
衣柜里还有很多衣服,大概是顾江差人买来的,祝宜眠不喜欢,以至于标签都还没摘掉。
那个人什么都没留下。或者说没有什么可留下的。
顾程睿这才发觉,祝宜眠好像是不属于这里的。
方瑾苓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他竟能如此明目张胆大费周章。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顾程睿坐在地上,背靠床边,他一直望着阳台上的一抹绿意,想象祝宜眠认真对待一株小草的样子,“我还当你永远不会主动提起。”
阳台的玻璃门开着,任由凉意侵袭,方瑾苓扯紧披肩。
“他已经走了。”
“走?”顾程睿缓慢消化她的用词。
“他去国外了。”
他反应过来,“所以你是为了拖住我?”
方瑾苓觉得他的语气里像是在讽刺母子反目,一时难受落泪,“别找他了,程睿,就当那些事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顾程睿没有回答,自言自语中有难得一见的颓然,“他的高考怎么办?他以后怎么办?”
方瑾苓嘴角勾起自嘲的笑,“人家聪明得很,考试,面试,全都靠他自己。到头来最笨的是我呀……什么都看不出来。”
顾程睿喉头一梗,“你知道了?”
“嗯。”
但他此刻已经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了。
顾程睿站起来,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是他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