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余辜,终难懈我心头大恨!”沈立方神色波澜不惊,抬腿一脚将人头踢向书生老仆,骇得那年迈老翁踉踉跄跄、险些跌一跟头才算避开。
沈立方余怒未消,摆手喝道:“滚滚!都滚出去!”——但立时,便回过神来,伸手指向提起头颅便要退下的碧眼女子,道:“沈翰儿你留下。”
沈翰儿神色分清云淡,应诺之后不由分说便将头颅塞入老仆手中,老仆愁眉苦脸,颤抖双手捧着头颅,神情就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变扭难看,忙不迭退出了房间。
沈立方瞧了眼沈翰儿,拾起卧榻旁的一条锦绣帕子,挥手掷给碧眼女子,转头又一脸热情的与陈小咩笑道:“小咩,爹爹向你保证,往后再也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从今天起,沈翰儿便跟在你的身边,与你寸步不离,如此可好?”
想起床单上的一抹鲜红,泪还未干的陈小咩不觉脸颊sao红,摇头摆手连声拒绝:“我……我不要……”
沈翰儿接过帕子抹去手掌鲜血,闻听陈小咩之言眼底不觉流露伤心之色。
沈立方忽而噗嗤一笑,轻拍陈小咩脑袋贼溜溜言道:“得了吧,你俩那晚干的破事别想瞒过我,小咩啊,我虽疼你,却不希望你做这等辣手摧花翻脸无情之人,你俩或在世俗人眼里是大逆不道,可老子沈立方偏就不信那些道德君子口中的人lun道义,唯独信得人心恩情!”
陈小咩张口想要辩解,却是一时语塞。
早已摸透女儿心思的沈立方接着嘿嘿笑道:“小咩啊,以后就让沈翰儿跟着你,伺候你梳妆打扮、护卫你万无一失,你若瞧得上眼,便把她纳了做妾,若瞧不上眼大可只当她是个卑贱奴婢、随意使唤!”
“这怎可以……”
“翰儿愿为三小姐为奴为婢,万死不辞!”
陈小咩诧异的望向美貌如仙女的沈翰儿,全然想不明白如此美人儿为何要自甘堕落,却在与沈翰儿目光相触间,忍不住避开了碧眼女子眼底的款款柔情。
最难消受美人恩,陈小咩连忙摆手:“你……你快起来,地上凉。”
沈翰儿笑容甜蜜,沈立方亦不愿做那隔两人之间的绊脚石,轻咳一声便欲起身离开,临走时又与陈小咩吩咐道:“小咩呐,你可知道沈翰儿本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嘿嘿,至于是谁我偏不告诉你,你得自己问她。”
陈小咩白了沈立方一眼,自觉讨了没趣的沈立方只得悻悻离去,却终究还是勾起了陈小咩的好奇,忍不住开口向沈翰儿询问:“沈立方说你本是江湖中人,可有什么江湖绰号,能告诉我么?”
沈翰儿脸孔一红,侍立在旁显得扭扭捏捏,用手指绞着锦缎帕子,顾左右而言他道:“都是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三小姐,中午饭点可早就过了,你饿不饿,我去厨房替你取来吃食。”
说罢也不等陈小咩答应,沈翰儿便即迈开步子,疾疾离去。
房门被随手关上,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陈小咩长出一口气,转身推开木雕窗棂。
清新劲风卷过陈小咩的脸庞,刺眼阳光骤然令人难以睁眼,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艘小舟缓缓漂向彼岸,背脊微躬的短须老人站立船头洒下一把饵料,引得清澈湖面红影浮动宛若湖中游龙。
沈立方是不是已经老了?
望着那人的背影,陈小咩眼中莫名涌上一股灼热,依稀记得当年他也是如此,抛下了母亲与自己走得头也不回,唯一不同的是,眼下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英姿勃勃、豪气万丈的自信年轻人了。
陈小咩长大了,而他却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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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府邸来了第一位熟人——某个自负美貌的女人迎风站立于船头,一身彩色锦缎于风中摇摆,人还未至,一口沙哑而豪迈的嗓门已然灌入进正在房中吞饮鸡汤的陈小咩。
“陈琉儿!老娘这回可是为了你把‘绿洲子’都抛下了!你若还敢负我,我便将你给剥皮抽筋咯!”
陈小咩一口鸡汤险些喷吐在侍立于面前的沈翰儿身上,慌慌张张将脑袋凑到窗前去瞧,一时竟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拓跋无双会出现在沈家府邸。
瞠目结舌的陈小咩回头望向沈翰儿:“是沈立方带她来这儿的?”
神色颇为懊恼的沈翰儿摇头答道:“奴婢不知,老爷并没与奴婢提及此事。”
说罢,沈翰儿不顾侍女身份,跪踏上卧铺挤在陈小咩身旁,凑着脑袋向湖心张望。
老远便瞧见陈小咩吃惊脸孔的“天下第十一美人儿”拓拔无双神情兴奋,抬高玉琢似的好看臂膀使劲挥舞,口中张狂笑道:“难怪你不愿嫁给我!你怎不早与我说你竟是巨贾沈立方的女儿?你若早些告知于我,本该我拓拔无双嫁给你才是……”
拓拔无双话说到此处忽的戛然而止,只见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子自陈小咩身边探出脑袋,窗棂不宽不长不大,那尊碧色眸子的美艳面庞似是无心,却几乎是贴住了陈小咩的脸颊,目光与拓跋无双交汇,电光火石间于湖面弥漫起了浓浓敌意。
“陈琉儿你这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