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叫我的名字了,是恼了么?”楚非欢的语调还是悠然的,她的面上有着轻松的笑意,虽然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封敏身上,但是这句话显然是对着殷无意说的。
“我先走了。”眸光里倏地闪过几丝情绪,手按压在自己胸口,良久,那平静的声音才从口中吐出来。楚非欢闻言动了一动,错开了身子。看着殷无意拨弄着轮椅,轧过了那有些打滑的雪地,留下了两道车辙。一枝梅花被投掷在地,车轮碾了过去。那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印入了雪里,被尘泥所污。
楚非欢顺着那道印迹走了过去,弯下腰捡起了那支梅花。抖了几抖,手中只剩下了沾染了黄土的枯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收回了那道追寻背影的目光。
“殿下。”被忽视了很久的封敏拧着眉走了过来,她微仰着头看着楚非欢,面庞上因为疾走而生出的红晕已经散去一些。“那方向……是朝着暖凤阁的?”她有些迟疑的问道。心中明明有个确定的答案,可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听人说,殷无意出了宣城书院就一直住在了公主府的暖凤阁之中,同宣城殿下同食同寝。这可是她封敏都未曾享受过的殊荣。人皆道,宣城殿下喜爱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意。封敏是有些沮丧的,想到了殷无意,生出了一股子危机之感,心头又暗暗有些嫉恨。
“敏儿是想问,她是否同我住在一起么?”楚非欢轻笑一声。
“敏儿也相同殿下一起。”封敏嘟囔了一声,在楚非欢那饶有兴趣的目光下面色逐渐地浮上了红霞,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袒露心迹,“敏儿好喜欢殿下。”
“有多喜欢呢?敏儿你可不能住在我府上,不然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日后寻个如意郎君定然不大容易了。”楚非欢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一句话瞬间就让封敏的面色变得惨白。
说到了名声,在濮城中谁不知道,她封敏是宣城殿下的人。
宣城殿下这意思是不会同她过一辈子。从来就没有白首盟约,到头来,还是她太过于奢望了吗?
眸子里开始酝酿着泪意。
楚非欢只是轻轻地拢了拢衣袖,似乎对封敏那股子情绪波动毫无感觉一般。“敏儿在家中有些日子了吧?封相可好?”
这句话将封敏从那些悲伤的情绪里头敲醒,终于想到了自己的来意。方才楚非欢所说的,并没有深入考虑,也是只是她随性的言语只是稍加试探吧,封敏也不愿意多想了。开了另外一个话题,正好把她从那股子情绪里抽了出来。
“听爹爹说,殿下设了左右二相?”朝堂之事,原本不该多论。只是偶尔的,楚非欢也会和封敏提起一些事情,似是询问她的意见,就算自己说错了,她也是一笑置之,并未多加责怪。这样,封敏的胆子便有些大起来,“自古以来,都只有一位相国,现在忽然多起来一个人,怕是政务会杂乱不明。”
“封相乃是忠臣,三代元老。如今老了,也该体恤体恤他,省得拖垮了身子,分开一些政务,让他轻松一些,何妨不可?”目光平静如水,唇畔勾起的笑容倒有些意味不明了。
“爹爹他身子还算健朗啊。”封敏睁大了眼睛,有些讶异的说道。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她皱了皱眉头,略有些关切地问道,“殿下,那日后的爹爹的相国之位,有谁来承袭啊?是我那些堂兄堂弟吗?”
“敏儿难道不知晓,世卿世禄制已经被废止了么?”许久,楚非欢才轻笑一声道,“相国之位自然是能者担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楚非欢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封敏,目光又重新落到了那道车辙上。“敏儿,你先回相府去吧,我有些乏了。”
“是。”封敏有些委屈,喃了喃嘴,最后只应了这么一声。第一次,听到了楚非欢这般明显的下逐客令,看她的眼神与语气,心思显然没有落到她身上。是因为暖凤阁里那个残废的女人么?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都谓相由心生,因嫉恨整张面貌都变得有些扭曲了。她痴痴地望着楚非欢离去的背影,然而换不到那人的回头一顾。
还没有走到暖凤阁,便听到其中传出来的琴声。先是涓涓细流轻缓流动,逐渐地声音境界起来,如同浪涛一般起伏汹涌,又一声撕裂一般的响声,忽然大变铮铮然如铁马金戈。琴声里头裹挟的是内劲,幸而暖凤阁周边此时无人,不然怕是经不住这样磅礴的内息涌动。梅花树簌簌的抖动着,一波又一波劲风,扑面而来,鼓荡起的衣袂翩然而动。
叹了一口气,楚非欢迎着琴声入内。有些心疼的望着门口处已然成碎片的瓷瓶,不用想,里头一定是一片乱象。曲子内息狂而不乱,不然她还以为殷无意走火入魔了。抬头望去是那姣好的侧颜,一只手压在弦上,另一只手微微的弹起,正到了曲子的收煞处。
藏在府中的那卷画像上的画面一下子深刻清晰起来。当初听封镜说道这些,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心跳骤然加速,楚非欢有些魔怔了一般,眸中水光潋滟。
“这支曲子叫做《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