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昕,我还从没见过阿悦和别人一块来的呢,你叫秦云是吧?行,既然是阿悦领进来的,以后咱就是朋友了,别拘着,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秦云在陌生人面前不怎么会说话,拘谨地笑了笑,和蒋乐清干巴巴地客套了两句,江枫悦又道,“行了别贫了,我带阿云来可不是为了跟你闲聊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秦云愣了一下,她以为江枫悦带她来就是来定蛋糕的呢,难道不是么?
“楼上放着呢,都弄好了,你们自己折腾去吧,东西不够了叫小唐就行。”蒋乐清随手指了指在柜台后头给蛋糕裱花的一个学徒,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啊,昨晚折腾了半宿困死我了,我先去睡会儿。”
江枫悦坏笑着调侃道:“行啊乐乐,夜生活丰富啊。”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蒋乐清哈欠连天地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走吧。”江枫悦对秦云笑了一下,和学徒小唐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上了楼。
江枫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秦云带着这样的疑惑,快步跟上江枫悦。
她们从狭窄的楼梯上来了之后,秦云才发现楼上是一间烘焙房,当中摆着一个长桌,长桌上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八寸左右的已经烤好的戚风蛋糕,略微焦黄,属于蛋糕最原始的颜色,什么nai油巧克力水果之类的装饰统统没有,除了这个毛坯蛋糕以外,桌上还放了已经装进裱花筒里的各色nai油、切成各种形状的水果,还有五颜六色的巧克力,于是秦云这才知道,原来江枫悦说的好玩的就是指带自己来做蛋糕。
“……”秦云左看右看,怎么看江枫悦也不像是会喜欢这么……这么小女生的活动的人,虽然把nai油一层一层往蛋糕上抹的感觉还挺爽的。
江枫悦和秦云并排坐在桌边,用铲子往蛋糕上抹nai油,突然问:“阿云,你喜欢吃蛋糕么?”
“还行吧。”秦云边涂nai油边心不在焉道。她其实并不十分喜欢吃蛋糕,觉得nai油太腻,吃完之后一整天嘴里都是那个味儿,还不容易消化,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江枫悦道:“我以前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生日的时候能吃一次蛋糕。”
“嗯?”秦云专心致志地和自己手上抹nai油的活儿做斗争,听她这么说,诧异地转过头来,好不容易抹匀的nai油也没留神削掉了一块。
江枫悦笑着重新填了一块nai油到那个缺口上,又道:“我小时候老眼馋别人过生日的时候的那个生日蛋糕,上面有好多花花绿绿的小花,还有一块巧克力小牌子,写着生日快乐,看起来就好吃。”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隔壁有个小孩儿过生日,第二天扔出来的蛋糕盒子里还装了小半块儿,小孩子禁不起诱惑,那时候还早,没什么人,我就伸手到盒子里去,掏了一手的nai油出来塞嘴里了。”江枫悦嗤笑,“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我妈站在后头,脸都气得焦黑的。”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回忆,江枫悦说完一段,蛋糕的nai油层也刚好涂完,她换了彩色的nai油裱花,面上很无所谓的样子。
秦云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江枫悦挤了一朵歪歪扭扭的nai油花在蛋糕边沿上,道,“我妈个性要强,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拎回家揍了一顿,笤帚抽屁股,痛了好几天。”
秦云回想了一下自己前段时间在疗养院里看到的那个面容和善,脑子不大灵光的老妇人,实在想象不出江枫悦小时候被揍的画面。
“而且那个蛋糕是头天晚上就扔出来的,已经坏了,我往嘴里塞了那一口,又酸又涩,还上吐下泻了好几天,真是得不偿失。”说着,江枫悦往自己手上挤了一坨nai油塞进嘴里,半眯着眼细细地品味nai油的香醇和甜腻在嘴里慢慢化开的滋味,赞叹道:“还是没坏的nai油好吃。”
秦云出生在小康之家,上个世纪她刚出生那会儿,父亲趁着改革的东风赚了笔小钱,慢慢的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大概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毕业之后找了份工作,工资不算多,好歹能养活自己,一路顺风顺水地活到这么大,所谓的贫穷只在遥远的新闻里看见过,从来没有深切的体会,如今光是听江枫悦的描述,心里就一阵阵的酸疼。
原来世上多的是的人,过生日能吃一块蛋糕就是莫大的幸福。
“阿悦……”
“后来我暗暗发誓,等我有了钱,以后每年过生日都要买蛋糕,要电视里那种三层的,上头全是nai油和巧克力。”江枫悦嘴角浮起一抹笑,自嘲道,“谁知道那种蛋糕那么大,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这是江枫悦第一次跟秦云说自己的往事,曾经的那些不堪的经历,回想起来都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真正说出来也不是太难接受,甚至还有一种终于一吐为快的畅然。
但是秦云听得难受,胸口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哭。她学着江枫悦的样子,也挤了一坨nai油在手指上,塞进嘴里慢慢品尝,仍然是一样的让人腻得慌的甜味,其实余味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