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硬了,和他大老爷老爷们也真心亲近了,处事依然小心翼翼不甚果决,虽确实是长歪了的,这歪却也着实怪不得他自己。
到底白纸一张,随人涂抹么!
哪怕是向晓久这样失忆之后脑子里也自带奇葩逻辑的家伙,要是当年遇上的不是曹将军,而是类似林黛玉这般水做的女孩儿,都不定会给扭曲成怎样的性子呢!
后面那个比喻,向晓久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往心里去,却叫宫九听得激灵灵又打了个寒颤。
次日再见着贾琏的时候,果然宽和了许多。
看他都得了向晓久当着福禄寿喜并林黛玉的面,说了“从今往后只拿琏儿当府上嫡出大少爷看待”与“琏儿你别只当玉儿是你表妹,玉儿你也别只当琏儿是你表哥,从此倒要当彼此是嫡嫡亲的兄妹一般处着才好”的话之后,依然连个大管事的架子都撑不起来,宫九也尽量把眼睛往他那点儿长处上看:
好歹拨算盘子还是一把子好手,人情庶务上也还算过得去……
唉,不管怎么说,之前宫九坑的都是宋缺、傅宗书,至不济也是诸葛小花、石之轩之流,何曾见过贾琏这般朽木?
偏生对于黛玉来说,贾琏已经是她礼法之内最好的“娘家依靠”选择了。
没奈何,也只得努力板正他那在荣国府里头养出来的那等“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都要另眼看待几分,轻易说落不得,才是大家子孝顺长辈的道理”的歪念头罢了。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贾琏这么个都当爹好几年的青年,个性扭转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他遇上的是宫九。
这些年下来,宫九越发把真气幻术玩儿出花来了,虽仍讲究个立足中术者本心——
如石之轩等所感受的几倍还诸于己,都要是他们意识到施加给别人的,要真有那种叫他们失忆到凭宫九的黄粱梦法也不能叫他们想起来的,那可就没办法“还回去”了;
又诸如如今对着李尚书用的,也都要李尚书潜意识里头觉得巧合到不可思议的,才会将那样的巧合脑补成“贾赦”对先太子建言、先太子又果然慧眼识珠,帮当今皇帝铺路的必然……
也就是说,如果中术人深信不疑太阳是方的,宫九目前也无法让他看清太阳是圆的。
好在贾琏毕竟享受到好处了,爵位、实职、由他们夫妻二人住正房正院的府邸……
哪怕爵服还没穿上身,户部也还没去报道,新府邸的房契也还没到手,贾琏至少相信他大老爷不屑虚言哄他。
自然而然的,原本那种有爹和没爹差不多的无依无靠小可怜心态也就淡了;仔细用心着给林家整顿内务,也再不是奔着糊弄了差事,好赚几个银子零花的目的去了。
有这心态转换打底,宫九再给他用上了两回真气幻术,贾琏对上福禄寿喜等“林如海”亲信时虽仍恭敬得叫宫九挑剔“不像个主子”,到底在福禄寿喜等人实心实意配合的情况下,行事给力了许多。
别的不说,黛玉府里嚼舌根子的那些,该拉出去配人的拉出去配人,该放出去容养的放出去容养,连黛玉身边的nai妈子都给他安排得心甘情愿与黛玉道别,且将她自己之前嚼的舌根子又圆了回去。
虽王嬷嬷那话是糙了点儿,但诸如“虽说娘亲舅大,如今大舅老爷成了姑娘正经半个爹,姑娘在那府里可不就越发有靠了?”
与“老爷和大舅老爷虽仿佛就故友重逢,可当年太太在时,两府里头也都是咱们太太主张走的礼,老爷和大舅老爷之间连封私信都没往来,就连当日姑娘那西席起复谋缺,老爷也是托的二舅老爷,如此对咱们太太也是极敬重的了”
之类的话语,却也正好解了黛玉的心结。
说来时下大家之中,通房姬妾、小厮娈童,都不过寻常罢了。
就是林家因着数代单传,极忌讳在旱道上下功夫,林如海当年也是很有几房姬妾的,就连黛玉那个三岁上头就夭折了的小兄弟,不也是通房所出?
当日贾敏这个做嫡母的一般爱若珍宝,否则也不至于那孩子一场风寒没了,贾敏就病了小半年,伤怀之处,比林如海这个亲爹也不差什么了。
实在是世情如此,黛玉虽天性有几分敏感,却也不是从未奢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没想过要管父亲屋里头的事,实在是不提防那种契兄弟情好处、互娶对方姐妹的事儿会发生在自己家里,再给王嬷嬷等人一挑唆,难免就有几分不自在。
如今给王嬷嬷反过来一开始,趁着虽贾琏并福禄寿喜四夫妇学管家理事的机会,又特特看了礼单,尤其是前些年,她母亲尚在世时的礼单,发现林如海和贾赦之间往来果然极寻常,除了两家走礼时按规矩该惦记的那点儿东西,余者分毫也无,林黛玉自也就放下那点儿心结。
这姑娘也果然不愧是前儿二太太王氏身边得脸的配房周瑞家的帮着薛姨妈给府里头姑娘nainai们送宫花时,不过贪着顺路二字,把她落在最后头送到,她就能当面冷笑讥讽“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的小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