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神志不清地让他摸摸自己。
指尖捋着脊背,染上小儿子微烫的体温,他哄着小白榆睡着了,眸色却也随之沉了下来。
白柏起身,重新燃上案桌的烛火,披衣挑着夜色落笔,重新写了章折子,再将那折子压至先前惯放的地方,才解了外衣重新回到榻上。
明灭的烛光落在白榆颊上,添上些暖意,他伸手在小孩柔软的脸上揉了下,却被小孩稀里糊涂地抓住了,嘀咕着:“父王……别闹。”
白柏顿住,抽回自己僵硬的手,叹了口气,在榻上躺了许久都未感有睡意,第二日还有早朝,便索性起身去穿衣梳洗了。
但毕竟距离出门的时候还早,白柏走着走着,又来到付苒院前,依稀可见院中春桃将谢,凋零落在墙院上。她这些日子被禁足,院口守着府中下人,见白柏来了,便禀报道:“王爷,夫人晚间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钗子找不见了,后来又作罢,不让小的们找了。”
白柏颌首,他在院前静站了许久。
他当年在付府中看见付苒,确觉惊为天人。他酒醉后不记事,在姑娘房中歇了一夜,自觉愧对付苒,他纳付苒为妾时,还曾想过要好好待她。
在看到那枚花钗时他竟松了口气。他到底是个薄情之人。
他与唐茹是泰和帝指婚,唐茹作为他结发妻子,二人少时还算相敬如宾,但唐家的愚蠢与对七王的挑衅让他愈发厌烦。温氏家中贫寒,她的亲弟原是科举的武状元,后做了他军中副将,本以为该是出人头地,却在与西凉的周旋中造jian人暗算,不幸殒命,他却并未给过长子和白谨多少厚待。
自那之后,白柏留意着每日留在桌案上的奏折,甚至会故意放几章满俱误导性的折子。让他意外的倒是,白榆对于拿折子一事并不心急,似乎自己也不是很情愿,他隔着几个时辰还会偷摸着将折子放回原位。
他派人留意了付苒,付苒自己也是小心,私下不曾有过与端王的接触,偶尔出府去坊间闲走也多带着白榆,只会借着府上的采买经由外人传递消息。
七王果然中招,约莫是付苒从前放出的消息从未有错,白柏并不急着揭穿,他一步步帮着七王埋下各路错棋。
是年,白榆八岁,泰和帝病入膏肓,棋局将终。他借口小孩渐大,跟他分了房,不过仍是在主院中腾了个小屋子给白榆。
白榆出生时不足月,那日中秋,付苒说是出入时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才早产生下白榆,可一旦串起她与七王过往种种……往白榆出生前推算日子,他那时还在回京途中,而再一查记录,付苒那几日确实出过府。
接下来的事仿若一气连成,七王党的势力土崩瓦解,七王功败垂成。付尚书急忙表明他“弃暗投明”的心,频频向白柏示好。
泰和帝驾崩时,白榆正在府中院子里练字,身侧长椅上半卧的白谨正捧了册话本有滋有味地看着。府中除了白柏心腹,其他人连同白榆,这些时日都未曾再见过白柏。
直到有片晶莹的雪花碎落在手上,他才发觉自己双手冻得有些红了,白榆笔下一抖,墨迹在纸上洇开,“天”字最后一笔上顿了个大墨点。
“啧,”白谨又翻了一页,“怎么下雪了?今年初雪下得真早。”
白榆看着自己写的字,不满地叹气。
白谨坐起身,将桌上那页纸捻起来,他挑眉道:“你这还叹什么气?学谁不好,学大哥为赋新词强说愁日日叹气作甚?”
白榆听了直皱眉,将那页纸抢了回来,点着一角的墨点:“……你怎么老是非议大哥,也不怕我告诉了大哥去?”
白谨耸肩,毫不在意:“嘘,我可跟你说,他先前去平康坊喝花酒,靠一肚子yin风弄月的书墨气,把那些小娘子哄得团团转,结果遇上慕家小姐去平康坊查案,他对那慕小姐一见倾心,顿时甩开那几个小娘子去缠人慕姐姐,慕小姐又瞧不上他,出语讽他身为皇亲,却在此处寻欢作乐不务正业,直接甩袖走了。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谈话还未结束,却各自被温侧妃和付苒带走了。据说是泰和帝崩了,而白柏又第一时间控制了宫中,他面对群臣面不改色地宣读遗诏,雪骤时,他凌厉的眉峰染上细白,俯首是群臣齐跪山呼万岁,而他面上只余冷色。
——新帝是这位将至而立的,泰和帝第十五子。
国丧三年,街上满目萧条,只余风霜骤雪做陪。端王府中女眷陆陆续续进了宫,被安顿在深宫各处。
皇子们早过了跟母亲同住的年纪,也各自被安顿在了干东几所中。
之后才是登基大典,白榆略感不安,他跟在几位兄长身侧,和所有人一起三叩九拜,呼万岁。他悄悄想抬头去看父……皇的脸,却被白谨拉着按下,身侧的兄长小声道:“不要乱看。”
礼毕起身后,白榆抬眸去看白柏。他身为皇子,站得很靠前,却不由呼吸一滞。
父皇的眸是冷的,好像连同他在内,阶上百官皆是不足一提的蝼蚁,这令他感到很恐惧。
白柏立了自己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