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歌的回答传来的那一刻,直接把奥菲莉亚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儿感伤冲得一干二净了:
“奥菲,我在这里啊。”
奥菲莉亚抬头,便看到了倚在占星塔塔顶的青歌,她此时已经是个虚弱无比的普通人了,站在那么高的高度上,又兼以高空大风,要是一个不小心摔落下来,可是分分钟就要变成rou泥的:“你在干什么?不对,诸神在上,你是怎么上去的!快下来!”
然而青歌浑似没有听见似的,不闻不问地向前微微跨了一步,半只脚已经悬空了:“奥菲莉亚。”
“我想来想去……华色和奥斯曼,我都是深爱着的啊。”
她低头看向塔底的奥菲莉亚,轻轻笑了笑,这一点笑声虽然极小,极低,却仍然被过分关心她的一举一动的奥菲莉亚尽收眼底了,她风度尽失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座尘封已久的占星塔下,仰头看着已经有半个身子悬空了的青歌——谁都不知道她怎么上去的——泣不成声地喊道:
“挚友!你也要离弃我么!”
“你就忍心像费南多舅舅和凯撒那样抛弃我,让我一个人留下来么,你就这么狠心么?!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已经回来了!”
奥斯曼帝国史上最年轻的法圣疲倦地闭上了双眼,一瞬间仿佛青丝变白发,红颜化枯骨,仿佛密密麻麻的皱纹无端生出,爬上她光洁的面容,奥菲莉亚定睛一看又空无一物,只是那种颓废的倦意深入骨髓。而那双再也不复明亮的绿色眼睛里,暗含了百年之久的光Yin荏苒、草木枯荣。
前尘往事呼啸着嚎哭着汹涌奔来,沉重的光Yin的重量几乎要把人压到窒息。
青歌又往前跨了一步,怔怔地自言自语:
“实不相瞒,奥菲莉亚,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好喜欢华色啊,就算她是绿野华色,我想来想去,深思良久,却还是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而且想来想去,越想越心疼,每对她说一句重话……”青歌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襟,哽咽道:
“我的心上就十倍百倍地疼。”
“是我不好,是我委屈她,耽误她这么多年了。”
她向着奥菲莉亚恍惚一笑,眉目间依稀是年少初见的绝边风华,无忧无虑,鲜衣怒马——不,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位年少英才的少君侯,似乎打小开始就没怎么过上几天顺心的好日子:
“我怎么就生在奥斯曼了呢?——要是她不姓绿野就好了。”
奥菲莉亚已经被青歌吓得魂飞魄散了,哪儿有空去管她到底说了什么,一叠声地哄着她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说的都没错,你先下来成不,别吓我了!”
“是啊,我们都没错,错的是命运。”青歌金红的长发在空中狂乱地飞舞,她一双绿眸在发丝间亮得骇人,宛如莹莹鬼火:
“挚友,你听着!”
“我犯下绝无可能饶恕的通敌罪,在此自请死刑,我死后,名下所有私产尽数充军,请你举兵攻下雅克,我在此允诺,砸毁相思长廊予你做军费!”
“反正它……从来都不能保佑人,要它何用?!”
奥菲莉亚被青歌最后一句话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间,涌现在她脑子里的念头纷纷攘攘:
不就是娶错了媳妇吗这多大的事儿,你怎么就要自己赶着上去找死?大家都还不知道呢,我给你瞒下来中不中?
卧槽啊纯白玉的相思长廊,这能换多少钱?!你冷静!
结果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看到塔顶上那个消瘦的身影终于背过身来,向后重重一仰——
天高云淡,万里风清。史上最年轻的奥斯曼法圣就这样从数丈占星塔上一仰而下,宛如一只折翼的,翩跹的鹤,飘飘荡荡着就从塔尖摔下来了,长风浩荡着灌满她的衣袍,金红的长发在空中凌乱成长长的一抹浓墨重彩,像极了……
像极了那些年里,飘扬在边境的曙光旗的颜色。
整个世界在奥菲莉亚的眼中都被静止了。
她发出痛彻心扉的一声大喊,踉跄着扑过去,徒劳地伸出双手想接住青歌,完全没有考虑到从这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除非是动用最高级别的风行术,否则完全无法接住人这一点。
是啊,毕竟情急则乱,谁能在生死一线上,都能考虑得样样周全,面面俱到呢?
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区区数丈的高度,要是放个平,那也最多就是纵马奔驰区区数息之间的事,这点长度都不够让奥菲莉亚和青歌两人交手的时候打个痛快的。
然而就是在这仅有数丈的塔上,就在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内,正在下落的那个人竟凭空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里一样!
青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满眼漆黑的空间里。
她刚想转个身查探一下四周都有什么东西,眼下是个什么状况,却发现足下尽是泥沼,让人难以挪动,想来“深陷泥沼”一词便当如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