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招摇。
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通往峡谷的山林中,厮杀得天昏地暗,但实则只有一个人,面对上千人的厮杀。
一道黑影鬼魅似的周转于北戎军队中,萨尔站在后方Yin暗地看着北戎国的杀器公开与他作对。
俞礼见此一幕心惊胆战,正在不久前,他跟玉如兰打算去峡谷的路上,被早已等候多时的萨尔截住,紧要关头,云霜悄无声息地出现,却不是对付不听她话逃走的俞礼,而是护着俞礼对抗萨尔。
俞礼百思不得其解,云霜为何做到这一步。
他们本该是敌对的关系。
上千人被云霜拦得死死的,云霜rou眼可见地发生变化,稚嫩的面容变得青黑Yin森,眼瞳翻白,十指生出黑长如利刃般锋利的指甲,就连牙齿,也变得同猛兽一般。
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模样。
俞礼惊愕地睁大眼,张口唤了声云霜,眼睁睁看着云霜杀人如麻,拢手为爪捏断北戎士兵的咽喉,毫无情绪得如杀人机器。
她确实,是北戎的大杀器……
玉如兰拉住俞礼,道:“大人,趁机走吧。”
俞礼遍体生寒,没听进玉如兰的声音,他的世界嗡嗡作响,不可置信的情绪占满了他整个脑海。
直到云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动作仿佛放慢了倍速。
云霜浴着血,张了张口,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清脆明亮:“帝师哥哥,快走吧,下次要听我的话,不要逃了哦。”
她想说,萨尔不敢对她的泥屋动手。
玉如兰没顾俞礼的态度,强硬地抱起俞礼钻进山林中,俞礼浑浑噩噩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觉得自己是该走的,毕竟他跟云霜并没那么要好,可道德上又觉得不该走,但留下来又没什么用。
玉如兰柔声道:“死傀无论受再重的伤,只要他们的魂还在,就死不了。”
俞礼想起那些刀子砍在云霜身上的场景,哑声问道:“那会痛吗?”
“不会,她感觉不到疼痛。”
暴雨下茂密的山林更显郁郁葱葱,一路疾行,风声自耳边呜咽吹过,树桠承载不了雨水的重量,淅淅沥沥落入茂林。
山林间的厮杀持续到夜幕临近,云霜几乎杀了近大半的北戎士兵,整个都似从血海里出来,身上亦被砍了不少伤,但她依然直直站着,血水沿着手臂从锐利的指甲淌下,在暴雨中纹丝不动。
周围的北戎士兵轰然倒下,萨尔幽绿的瞳孔森然,藏着对云霜深深的惧意。
他是北戎皇室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大杀器有多恐怖。
萨尔沉下心神,喝道:“你放走了他,此战又将会有无数北戎士兵被杀于大商铁蹄之下,甚至罗酆城也将被攻破。”
“不是很好吗。”云霜裂开森森血牙无甚感情地笑了声,而后道;“他是我抓来的,如何处置,由我说了算,容不得尔等jian人插手。”
萨尔紧攥着拳头,强制忍下杀意,见已彻底失去捉拿俞礼的希望,不想与云霜结仇,招手带着剩下的北戎士兵离开。
狂风在空荡荡的山林肆意掠过,那道小小的身影静站良久,蓦地往后倒了下去。
暴雨重重砸在小女孩身上,云霜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乌黑的血流淌了一地,被雨水稀释。她睁着黑沉无光的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天空,直到一颗脑袋出现在视线内,才迟钝地眨了眨眼。
俞礼看她身上狰狞的伤,无奈道:“你有点惨。”
腿上的伤泡了雨水,久未处理,俞礼走路一瘸一拐,俯身将无甚重量的小女孩抱了起来,朝等在一旁的玉如兰走去。
云霜勾着嘴角,似乎很开心。
此地不宜久留,跟着玉如兰在山里东走西走,到一座废弃的吊脚楼前,进到楼内,俞礼将云霜放在木架床上,撕了自己的衣服想给她包扎。
云霜道:“我自愈能力很强的。”
俞礼刚想说再强也得好几天才能好,就见云霜身上的伤rou眼可见得愈合,他包上去的布料显得就有些滑稽。
俞礼默默松了布料,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欠了你娘的人情,先生说,欠人家的,一定得还。”
云霜固执得听她先生的话,甚至已经把先生说的每一句都奉为金科玉律。
俞礼刚想问是他哪个娘,别还错人时,就见云霜一手长出锐利的指甲,突然伸手刺入自己的胸口。
俞礼惊愕道:“你做什么!”
只见云霜从自己胸口中掏出一个晶蓝的物体,模样椭圆,刻着复杂的八卦图纹。
玉如兰沉声道:“溯世钟!”
云霜rou眼可见地衰败,她将那东西递给俞礼,想了想,又抖着手从袖囊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糕点,声音浅浅道:“你们活人都要吃东西的,我今早,去罗酆城给你买吃的了。”
“才一会儿,你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