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出口,厉害吧,有没有兴趣一起?”
梁桢下意识看向段士渊,没回答。
赵向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啧啧两声:“我说,你都这么大了,还怕他呢?”
“我住他家呢,再给我扫地出门。”
赵向明真的把梁桢偷偷带出来了,一路带到高哲思舞厅,路上絮絮叨叨跟他讲那个能赚得满盆的生意:“国民政府铁道部的傅式说,他的秘书跟我是大学同学,就这个关系在这儿,那还不是一路是畅通无阻运到上海?然后咱跟海关喝喝酒,直接发到南洋,价格翻三番不止。”
梁桢挠了挠耳朵,他看见了舞女赵妍,后者刚刚从耀眼的舞台上走下来,朝他抛了个媚眼。梁桢立刻回过头来面向吧台内侧的酒柜。
“可是不仅仅是三番,陶瓷这东西,中国人都不能看出门道来,外国人也看不出来,咱们随随便便提提价格,说个宫廷御制,”赵向明侃侃而谈,一回头才发现梁桢根本没有仔细听,随手推了他一把,“你小子,看谁呢?”
“看……看酒。”
“真不懂生活,”赵向明把他拉起来,带着他走到一群端着高脚杯穿着Jing致定制西装的男人面前,“几位兄弟,好久不见了。这是我朋友,北城商会段士渊的亲侄子,段良桢,刚从北平读书回来,跟大家认识下。”
梁桢根本来不及拒绝,赵向明太热情了,倒是真的好心肠。
他知道这些人,上级曾经给他提起过,上海有一个由各大世家的公子哥们组成的利益小团体,大部分是复旦的同学,自称“书画会”,其实就是一群纨绔,什么看戏、打高尔夫、斗蛐蛐、喝花酒,古今中外的乐子都聚一起玩。除此之外,玩玩股票,倒腾倒腾古玩。
跟这些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们扯上关系,等于把梁桢明面的身份和样貌形象告诉了全上海,对于潜伏来说十分不利。
“小段先生,看你这衣服,是警察?”有一个人,似乎是这个小团体的头儿,问道。
梁桢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敌意和试探,于是做出一副不争不抢的乖巧模样:“我刚回沪,在中央捕房找了份差事,先应付一段时间。”
赵向明笑着:“以后哥几个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娘们缠上了,就找咱们小段先生,哈哈哈。”众人也跟着他笑,梁桢有些不舒服想离开,但是赵向明搂着他肩膀:“他叫孔璋,孔家大少爷,市政府财政部的处长,那边儿那个他弟弟,也在财政部。这位帅哥,叫刘勿轻,中央银行的经理,我同学。这位是……”赵向明几乎把所有人介绍了一个遍,梁桢听着,在心中默默记下,心想,混入其中也许不是件坏事。
“巡捕房,”孔璋将杯中的威士忌饮下,似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人听,“北城商会手够长的。我就说,段士渊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
“大哥,你少喝点,”孔璋的弟弟适时提点他一句,然后一脸诚挚的歉意跟梁桢道歉,“抱歉啊小段先生,我大哥一喝酒就说胡话,他不是那个意思的。”其实孔璋是当下新政府的红人,不怕说错话,也不胡说错话,他在给自己营造一个口无遮拦的形象,只是在看梁桢的态度,试探他的性格。
“我叔叔其实没有给我多少的帮助,”梁桢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和他们一起开玩笑,“孔先生说得对,他就是笑里藏刀的家伙,今天早上还叫我喝牛nai长高——我都已经21岁了。”
孔璋眼中的戒备少了几分,在他看来,梁桢不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小屁孩。其实梁桢并不在意他,而在意他那个弟弟,赵向明似乎是忘了介绍孔家弟弟的名字和职位,而且……梁桢说不清楚,这个人,文弱,不自信,好像在哪见过……也许是梁桢喝多了,也想多了。
“啊——”
二楼的包房传来一声惊叫,一个端着酒瓶的侍应生出现在楼梯口,接着几乎是连滚带爬跑了下来。他身后跟着同样匆忙的赵妍,收身的洋裙和高跟鞋不适合跑步,导致她直接扭伤了脚踝坐到台阶上,脸上带着泪。
侍应生这么一叫,喝酒的客人都望过去,看见他跑到经理身边抓着袖子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梁桢穿着巡捕的制服,虽然套了一层风衣,但是能清晰看见脖子上的编号——毕竟是在公共租界。他摇摇头把酒杯放下,跟赵向明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快速走到经理面前,给他看了下自己的证件。“找个人去报警。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侍应生膝盖都是颤抖的,带着他上了二楼,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捂着眼睛给他指了指趴在欧式牛皮沙发上的死者:“我刚才来,来送酒,就看到他压在赵小姐,身上。赵小姐说他喝醉了,让我帮忙挪一下,我就伸手,然后我发现……他不出气了!”
“这样……”梁桢大概弄明白了,从口袋里摸出皮手套,走向死者身边,顺手关了门挡住那些看热闹的人。他刚上班第三天根本不懂多少查案的技巧,只能从一个杀手的角度去想。
没有明显的外伤,体态肥胖,也许是突发性疾病?酒味很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