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一个妇人,哭丧着脸火急火燎的也来敲门。
那妇人的样子明显比他要更急一些,妇人哭道:“大夫,救命呐!我那孩子怕是要死了……大夫!”
妇人哭着哭着便跪在了地上,竟是有些泣不成声。
孔翔宇顿时冒起一股无名火,这里头的大夫只怕不是没听到,而是故意不想听到吧。
他本就心中烦闷,向后退了两步,腾起一脚就把那落锁的门给踢塌了。木门断裂,竟迎面袭来一股难闻的血腥气。
那跪着的妇人抬头一看,惊叫一声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地跑了。
孔翔宇拧紧眉头,抬手捂住口鼻,那药材铺的地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店里的药材抽屉凌乱不堪,一些制好的药材也七零八落的散在血泊之中。
而这屋子的悬梁上,正吊着大夫的一家老小,腹部处不知被谁划开了一道口子。那鲜血顺着腹部而下,一直流淌到赤足地脚尖,只是如今都已经干了。
这些尸体应该已经有些日子了,不过还没腐化应该是近几日发生的。
他不禁觉得奇怪,这人的死法实在是蹊跷,既然是悬梁自尽又何苦在肚子上划一刀?若是他人所害,又为什么要再多此一举去上吊?是怕自己死得还不够快?
“他们是被人下了巫术。”一道声音打破沉浸,他险些被吓了一跳,不过面上还是装得较为镇定。
来的是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样貌清秀,打扮得也与这里的当地人有所不同。一身白衣劲腰,银冠束发,倒有点儿像他们宁康的穿着。
这少年看到药材铺的惨案不但不害怕,竟还似一副路人看戏的神情。
少年颠了颠手里的碎玉石,嘴角微勾,道:“想买个药正巧路过这儿,你也是来买药的吗?”
“是。”他顿了顿,倒也没多问。
少年道:“看来这家是买不了了,我知道三条街后还有一家,要不与我一道?”
孔翔宇又看了眼药材铺里的尸体,点头道:“也好。”
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天色也比先前更暗了一些,怕是随时都会下雨。他出门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赶在下雨之前回客栈。
孔翔宇沉默了一阵未出声,那少年倒是先开口了,道:“我很少能碰到外乡人看到这种场面还像你这么冷静的。”
他道:“你能看出来我是外乡人?”毕竟他现在的打扮与万祈国的百姓并无什么区别。
少年乐了,笑的时候还露着一颗虎牙,他道:“万祈国拢共就这么大,我在这里长大,是不是外乡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两人起了话头便显得自在了不少,孔翔宇见他满脸轻松自在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刚才那药材铺得尸体,你说是被人下了巫术?可我怎么听闻万祈国的巫术都是些造福百姓的福巫?”
少年挑眉道:“哦?你真的只听说了福巫?”
孔翔宇一愣,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套话,但不想这小子竟好似知道一般。
见他没应声,少年便自顾自地说道:“像这样害人的巫术,在万祈国每年都有,有时候是深仇大恨,有时候就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孔翔宇跟着少年辗转进了一条小巷,巷子的另一头依旧是一条金砖铺地的长街。他不禁问道:“听说巫鬼之术都有反噬,真的有人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少年笑着看了眼长街的方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听说。”见他不答,继续说道:“早前确实有人会忌惮,但后来人们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就开始无所不用极其。自己不想死那就用别人的命来代替,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奇道:“巫鬼之术不是得自己下?那又怎么能借用他人来抵挡反噬?”
少年双手抱胸,道:“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花得起钱,愿意拿命换得人还是挺多的。”
这话要放在别的地方倒也合理,毕竟为财而死的人确实不少,可要是放在视金钱如粪土的万祈国,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问道:“万祈国里也有为财而死的人?”
谁想这话一出,那少年便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乐了一阵后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天真,万祈国的百姓也是人,你可别把他们想得太好了。”少年随手指了一间玉石装饰的华丽屋子,说道:“如果真的不爱财,又怎么会将我们用的钱拿来砌墙铺地呢。这么招摇,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财大气粗?”
孔翔宇看了眼少年所指的方向,心下一惊,那不就是他住的客栈吗?他们刚才饶了一遍长街又穿过两条巷子,怎么这会儿又绕回来了?
少年说完后也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眼长街,那街道的中路上,正是刚才那间被孔翔宇踢破门地药材铺。
挠了挠头,皱眉道:“我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话孔翔宇也想问,难道带路的不是这小子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