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与你也有坐而论道的一日。”菩萨感叹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本就已经死了。”何所似是鬼修,顺理成章地接了这么一句。“虽然是你赌赢了,但切勿忘记你我的约定,否则到时,我会去寻你的。”
“你还要水漫灵山不成?”
“未必不可。”
菩萨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段云里雾里的对话,而是站起身稍行佛礼,随后面不改色地拉着小寒、当着何老鬼的面,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冥河底部。
一直到离开那个黯淡无光的地方,江远寒才贴着明净叔叔的胳膊,小声道:“赌什么了?”
菩萨看了他一眼:“赌你能不能赢。”
“他也太看不起魔族了吧?”江远寒立即觉得何所似看不起自己的作战能力,颇有一些愤愤不平,还没等他不平下去,便听到明净叔叔低声道。
“……他不知道你身边有妖祖在。自然以为没有我的帮助,你会落于下风。”
江远寒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一旁一语未发的李凤岐,又看了看明净叔叔,诧异道:“你……知道?”
菩萨面色如故,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无忧仙君人在菩提圣境,如若你要了结与蓬莱上院的一切恩怨,待手中事毕,自可来寻。”
江远寒木着脸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菩萨对他嘱咐完,转而看向他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凤凰,面带微笑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反倒什么都没说。
随后,菩萨自然回转佛门,而鹤望星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鱼竿,一边说此间事了,他又是一个闲云野鹤的河边垂钓人——冥河是不敢钓了,正在找别的河。
至此,河面风平浪静,幽冥界此事已平,就连忘生佛子的声名都跟着为之一清。蓬莱上院的林老祖陨落在他手中,消息应该很快便会传遍六界,而李凤岐这个人的存在,也显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完全隐匿不住了,包括寒渊魔君日渐强盛的威名,估计也要在同一时刻传遍天下。
两人立在河岸边,待到鹤望星走得人影都见不到了,江远寒才转过身,却又刻意偏开视线,假装去看下沉的残阳。
幽冥界很少这么清晰地见到太阳,恐怕有一部分是掣日剑的功劳,否则这夕阳在此界便是千年难遇之景了。
事到临头,他反而怕自己表现得太过紧张、太过看重,乃至于说错了什么话。
而李凤岐也跟他想得差不多,两人呼吸相闻,近在咫尺,甚至手腕上也都无形地套着难以分离的锁,第一时间摆平了正事,却只是先看了半晌残阳余晖。
一直到最后的一丝橘红光芒都在西方沉了下去,江远寒才迟疑地开口:“你……”
“我……”
对方也恰好出声。
两人旋即又共同一停,静谧的气氛在彼此之间不停晕染。
“……你先说。”李凤岐道。
“好,那我先说。”江远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身后刚刚捋顺了、嘱咐了很久的尾巴,突然开始不乖巧起来,绒绒的白尾紧张地蜷起,又略带暧昧之感地缓慢舒张开。
“……菩萨早就知道,佛子是身外化身?”
“嗯。”
“敢情就我一个人傻。”江远寒没憋住,小声抱怨道,“为你伤心为你哭,还怕你走错了路以至你我刀兵相见……”
“……难道我不曾为你伤心么。”
对方的声音低而轻柔,申辩的意味很弱,更像一种道侣之间颇具情致的言论。江远寒心里一跳,一边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会,一边又记起对方也没少受折磨。
“你倒是伤心,”江远寒叹气,“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分成一截一截的,你看看,每一个壳子我都很喜欢……呃……”
李凤岐原想跟他解释自己无法直接降临,需要用化身逐步定位,逐步让本方大世界接受自己的元神,所以才有此前的三段马甲,然而解释的话还没说,就听到对方这句惊人之语。
他沉默了片刻,小心求证般地问:“……你说什么?”
江远寒:“……我说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李凤岐半晌没回应,就在江远寒焦灼地暗暗想着如何编瞎话渡过难关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的尾巴被握住了。
毛绒控是不会放过一条不老实安分且还会乱动的长尾巴的。
江远寒盯着他的手,尾巴抽了几下,没挣脱出来,他心中忽然一静,猛地想到了什么,道:“那你是不是更喜欢我的尾巴?”
“嗯。”
江远寒微微眯起眼,局势逆转,正想跟对方好好算一笔账以确定自己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家庭地位,他舔了舔唇,道:“你……”
对方的气息猛地翻涌靠近,与天灵体的馥郁淡香交融在一起,更加切实的温度从肢体与肌肤之间渗透过来——李凤岐柔和地抱住了他。
“因为是你的,别人都不行。”对方的态度极认真。
江远寒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