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顷刻间天旋地转。
卓凡麻木又迟钝地跪下了身,伸出颤抖到几乎无法自控的双手,将血泊中的安诺从地上抱入自己怀中。
质量极好的头盔在与地面的强烈摩擦后已经脱了皮,轻轻一碰便松开,从安诺头上滑落,随之溢出的,是源源不断的,带着腥味的ye体。
那是大片大片的、颜色鲜艳又刺目的血……
“安……诺……安诺……”卓凡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如同老旧机器在电力下被迫工作时发出的噪音那般干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可是安诺并不理他。
怀里的人双眼紧紧闭着,如睡着了一般安详。
漂亮的双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原先白净的面庞一如既往地冷艳,如盛放在花园里的红玫瑰般妖冶。
可他不是被锁在屋子里的玫瑰,他是生长在路边的蒲公英,他不属于牢笼,他属于天地。
他想离开时,会借着风力越过一层又一层的栅栏,穿过一个又一个保镖,卓凡根本拦不住。
“安诺……你醒一醒……”卓凡一声声唤着臂弯里的安诺,却始终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你他妈的,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求你……我求求你……”
“我他妈是不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你打醒我,你打醒我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今天早上不是对我说,让我回来吗?现在我回来了,我还给你带了蒲公英,我知道你最喜欢蒲公英。你睁开眼睛,我给你在花园里种好多好多……”
“你回我话啊……”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原来被冷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不被自己的爱人理会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样地,让人痛不欲生……
周边保镖的车从四面八方赶到了,警车鸣着笛来了,救护车闪着灯停在了安诺身边。
卓凡抱着怀中连多的一句话、多的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的安诺,哭得身躯颤抖得格外厉害。
他呜咽着把头埋入安诺的脖颈,瞬间泪如泉涌。
车上的那束蒲公英因为刚才的撞击滚落在了车座下面,花瓣散落一地,安静地睡在了枝干边上。
早就失去生命的它,有一个讽刺又美丽的名字,叫做永生。
可谁又知道,这束永生花,有一个极其悲伤的花语,叫做无法停留的爱。
【作者有话说:啊,我虐完了……】
第二十四章 重生
一星期后。
A市最大的夜总Rog内,酒浪滔天,翻涌交叠。
震耳的音乐连带着杯中的酒微微发颤,五颜六色的灯光铺天盖地地笼罩了此处的每一个角落。
欢呼声掩盖了酒客们的污言秽语,肢体的攒动展示着彼此间亲密无间的需求。
他们井然有序地遵从着欲望,却在欲望的支配下乱成一团。
此时,一个气质冷艳清雅的男人,穿着酒保的制服,端着一盘空了的酒杯面无表情地朝着休息场所走去。
“哟,新来的?你多少钱一个晚上?”半途被人拦下的时候,安诺微微怔了一下。
随后,他眸色沉了下去,偏头看向身旁端着酒杯把手放在他腰上的男人,毫不客气道:“你哪只眼睛瞎了,觉得我是出来卖的?”
被驳回的男人原本写满调戏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他认为自己被冒犯到,所以伸手拽着安诺的衣领,语气格外粗鲁:“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欠cao的玩意儿敢这样对老子说话!”
安诺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男人揪着自己的衣领,嘴角勾出一抹戏谑的笑:“先生,普通会员sao扰酒保和对酒保动粗,都违反Rog的规定。如果你不想让这里的管理人员在舞台上展示如何一鞭子抽爆你的脑袋,尽管再吼我一句试试。”
听闻这话,男人动作瞬间尴尬地滞在了原地,刚刚蓬勃嚣张的火焰,在他表情僵硬的瞬间蔫了回去。
确实,Rog作为A市最大的夜总会,内部设有森严的规则和等级制度,上一个因为sao扰Rog内“非卖品”的普通会员,被当场废了手脚的恐怖画面,还深深印刻在男人脑海。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见男人揪着自己的手有了放松的趋势,安诺给了他一个台阶。
其实不是想给对方台阶,是安诺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惹不起对方。
“算你狠。”男人为了挽回面子,用格外有气势的声音,丢下了这认怂的三个字。
“多谢夸奖。”安诺满含笑意地说完话后,立刻变了副脸,将男人的猪手狠狠从自己衣服上打下去,转身离开。
进了员工休息场地,安诺叹了口气,将酒盘放在一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挺不可思议的。
棕色眼眸倒映出来的脸,可以说和以前一点都不像。
他记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