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烛方故作惊诧,追问道:“为何会被灭门?”
宵练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像我一样,惹上了什么麻烦。”
他这句话是笑着说的,当烛方往四处不起眼的角落望去时,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影子已然不见了踪迹。
而在前边的人群里,突然挤来几条人影,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便知来者不善。
几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目光却是落在宵练一人身上。其中一人语气很不好地催促:“老大让我来找你,走吧。”
烛方多嘴问了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人瞥了他一眼,提醒道:“竞宝坊做事,闲杂人还是不知道得好。”
“说麻烦麻烦就来了。”宵练面无惧色地笑了笑,对烛方道:“不过不是什么大麻烦,不碍事,这些兄弟和我都是认识的。你和重台兄先逛逛,我且随他们走一趟。”
说完,主动跟着那几人走了。
虽和宵练认识不久,烛方仍不免有些担心,担心之余还带着好奇:“就这么看着他们把人带走?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连观溟都这么说了,烛方也便安下了心:“行,那我们去别处逛逛。”
二人在城里随便找了个地方看烟火,直到烟火放完才走回客栈。
路上,烛方把荧惑说过的话悉数告诉了观溟,说话时眉头微蹙:“他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有了防备,很难再从他口中打听到以前的消息。眼下该如何是好?”
最重要的,是荧惑有了与主人格争夺身体的想法。
“不用再向他打听。”观溟伸手轻轻抚过他微皱的眉:“他已经同你说了。”
“啊?说了?”烛方闻言一愣,抬头茫然不解地问道:“荧惑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观溟对上他的视线,顿了顿:“明天我们去一个地方,到时候就知道了。”
“去什么地方?”
“孟家荒宅。”
烛方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忽然记起那两个小男孩的对话,有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从一开始,荧惑就给了他暗示。
碰上腊日,终北城里爆竹声不绝于耳,离得远些都能听到。
孟家的荒宅在城北,那里靠近溟海的海岸,站在高处还可望见雪白的海面。
多年过去,昔日的辉煌已不复存在,只余下一抔黄土、满地荒凉。
海风呼呼地吹着,宛如一曲哀歌。
“我以前也来过这里。”望着白雪覆盖下的倾圮屋宇,观溟喃喃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的生母是孟家人。但却从未想过,孟家或许是受到牵连的。”
“观溟……”
烛方动了动嘴唇,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未再继续说下去。他紧跟上观溟的脚步,踩着积雪进了荒宅。
刚进到院子,一道黑影便从眼前一闪而过。还没等烛方有所反应,观溟已经同对方交上了手。
雪片自残颓的屋檐上抖落,飞溅的雪渣险些叫人迷了视线。
观溟将烛方护在身后,剑尖直指蒙面人的喉咙,地面的积雪则被凝成冰墙拦住对方的退路。
蒙面人右手提着一口重剑,左手抱着小小的木盒,望着他们低低一笑:“你们果然是从王都来的。”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烛方神色微变,脱口道出他的名字:“宵练!?”
“是我。”宵练扯下面巾露出脸来:“朋友一场,我也不为难你们。但我有个奇怪的地方,就算死也想死个明明白白。你们既已决定赶尽杀绝,又为何拖到现在才下手?”
“赶尽杀绝?”烛方与观溟互看了一眼,说道:“我们不是来杀你的,也不是从王都来的。”
“你们不是王后派来的刺客?”
“不是。”
宵练面色生疑,显然不信他们所言:“若你们不是王后派来的,为什么会去追查孟家,甚而连书院的夫子也不放过。你们派了这么多人在暗中伺机动手,真当我不知么?”
观溟冷不丁地反问道:“王后为何要派人杀你?”
“自然是因为……”说到一半,宵练及时收住话,目光警觉地打量着他们。
观溟把剩下半句话接了过去:“因为你是孟家的后人。”
“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宵练不由一笑,握紧了剑柄道:“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我吗?”
“我们不杀你。”听他一口承认,烛方豁然追问:“你真的是孟家的后人?”
宵练点了下头,隐约察觉到自己误会了什么。而在他点头之后,颈项间的剑刃也被观溟撤了回去。
烛方眼前一亮,接着问道:“那你听过荧惑这个名字吗?”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宵练的神情微带诧然,说话的声音更是透着激动:“你们认识他?他还活着?”
“嗯。你也认识他?”
“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