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就是白狼镇了,恕不远送。”
慕容迦叶看看赫连安代,又看向阿棘:“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料,我一直没有回报什么,这匹马,就当我送你的谢礼,正宗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我骑了三年的坐骑,希望不要嫌弃。”
她和他,从没有用这么郑重到虚伪的语气说话过,就像那些尊崇繁文缛节的贵族一样,拿腔作调,赫连安代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自己走着回去就行。”
赫连安代沉y了一下:“好,小伙子,你是慕容家族的恩人,请收下吧。”
阿棘只好收下:“一路顺风。”
赫连安代笑着向他告别:“你是慕容家族的恩人,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请到敕勒川西拉木l河畔找慕容家族的毡帐,那里永远欢迎你。”
阿棘转身消失在狭长的山径之中,慕容迦叶朝着那团纷乱的风烟大吼一声:“珍重!”
赫连安代看着面se姜h、上气不接下气的慕容迦叶:“怎么了?”
“没事,被尘沙迷了眼。”慕容迦叶仰头看天,生怕自己懦弱的眼泪被人发现,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地拥抱一下他?再嗅一次那好闻的木屑味儿,再吻上他冰雪般的眉与发。
直到离别的刀子开始在心上凌迟,她才知道自己正在为了另一个人肝肠寸断,她是真的ai上他了,可惜,为时已晚,她从来没有向他说过半个有关ai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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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族的侍卫军队浩浩荡荡驶出数十里,彻底要走出白浪河雪原的时候,慕容迦叶终于红着眼眶,叫停整个队伍:“舅舅,停一下,可以吗?”
赫连安代看到nv孩眼中闪烁的悲伤,默默地点了点头。
慕容迦叶勒马而立,回望远处,险峻的重峦,染上一重慑人的血se,来路无限缱绻,前路山水迢迢,这一去,恐怕就是此生不复相见,她板住脸,抑制住所有的悲伤。
而此时,阿棘正隐身于道边的桦树之中,静静目送着他们一队车马的离去,他望见她悲戚的脸se,褪去那些飒爽和骄傲,眼底倒映着远山、晚霞和葱郁的桦林。
这一天的风沙格外大,春日的尘暴席卷了两个相ai之人的心海,他有力的手掌紧紧抓住枯老如癞疤的树皮,直到那些树皮在手里被碾碎,成为一团齑粉——他的独眼紧紧追随着队伍之首,慕容迦叶和她的舅舅并驾齐驱,迤逦的裙摆铺在马背上,如一条绚丽的晚霞,他们快马加鞭,很快便消失在了白浪河谷的尽头,徒留满地零乱的马蹄印。
阿棘跌坐在地,捂住嘴巴,他的胃袋里翻江倒海,悲痛通过呕吐从他的t内倾泻而出,等他将一切食物吐空,他倚着树g,在夕yan的照耀下闭上眼睛,昨日的你侬我侬仍在眼前——
寒冷的冬天
回吧回吧
冰冻的风雪
万里江河就像我阿妈
手捧哈达迎接春天
哎呀来嘿呀来
……
那一夜,她的衣袂在夜风之中翻飞,如一只舞蝶,分外好看,他心旌danyan,看得目不转睛。
属于观音奴和阿棘的春天和冬天都过去了,接下来,是烁玉流金的、残酷的夏日。
“他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有一点闪失。”
到了白狼镇,慕容家的侍卫们伪装成西域商队,在一间嵬然人开的客栈歇脚过夜,慕容迦叶向斡扎朵要来了一身新衣裳并一顶戴面纱的斗篷,斡扎朵记吃不记打,只管听吩咐,不问半句为什么,慕容迦叶穿戴整齐,趁着赫连安代不注意,一个人溜了出去。
她前脚刚要走,后脚被抓了正着,赫连安代连忙掣住慕容迦叶的手臂:“观音奴,你还想跑吗?”
慕容迦叶回首,掀开面纱,淡淡看着一脸愁容的赫连安代:“放心吧,舅舅,我不可能跑了,我只是去了结一些事情,了结完了,才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赫连安代深深望着慕容迦叶的眼睛,她昔日灵动的小鹿眼如今被一种慑人可怖的灰败所笼罩,布满了猩红的血se,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痛:“快去快回,你母亲这段时间疯狂写了许多信,打听你的下落,千万别卖了我。”
慕容迦叶紧紧握住赫连安代的手:“谢谢你,舅舅。”她随手牵了一匹马,火速奔到那间最大的脚店对面,鱼龙混杂的浪人与乞丐沿着墙角排排坐,身前的破碗空荡无物,唯独落满了扬尘。
她驻足逡巡,终于听到一阵呜咽的箫声,吹的是是草原上耳熟能详的敕勒小调,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却被他吹得萧瑟悲戚。
她循着箫声来到贺兰腾的眼前,他身上穿一件单薄的夹袍,鼻青脸肿,是被他的独眼狼王大哥打的,阿棘中箭后,便想出了前因后果,正是这个他一直偏信的鬼机灵小孩贺兰腾透露了他和慕容迦叶的行踪,才招来了安家打手的杀身之祸,他念在他还是个孩子,财迷心窍的份上便放了他。
慕容迦叶高挑的身影迫近,遮住照在他身上的所有光明,他的瞳孔已然纹丝不动,依然故我地吹着箫。